“粮仓多归粮仓多，好几码事。
何况，粮仓未必都是满的。
就拿江南而言，确实是富饶地带，但佃户都是贵族，一亩地收一层，朝廷征粮大体不超两层，所以粮仓都是摆设，基本不满。
备用粮食就是装装样子，每年最富饶的时候，算秋收之后。”
秦纪一脸苦涩。
他大刀阔斧变革军队、火器，收复连海，开展渔业，发展畜牧业，却偏偏忘了粮食这根本产业。
其实，以前他倒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大夏没有必要浪费土地种粮。
所以，从“秦纪皇商”挣到大笔金钱后，玩土地兼并，将收购来的良田用来办厂！
军工厂、肥皂厂、玻璃厂、镜子厂等等，各种各样，却没有种粮食，导致现在陷入无粮危机。
“好，即便佃户收一层，朝廷收两层，那也才三成，还有七成粮食呢，跑哪里去了？”
保皇党的面面相觑，似乎触犯到了禁忌，不敢胡乱开口。
袁空叹口气，他是秦纪心腹，敢说。
“陛下，剩下的，小头在大户、地主、乡绅手中，大头则是世家门阀手里。”
秦纪咬紧牙关。
“麻痹的，换而言之，世家门阀能拿走大半，朝廷最多拿两成？
究竟是朝廷给世家打工，还是世家依附朝廷过活？
谁说了算？这天下麻痹的谁说了算？世家有什么资格拿走大半？是在抢劫？”
保皇党闻言，脸色巨变，有些人根本不敢说，而有些人出身世家门阀，不可能在秦纪面前说自己不好。
一个大臣想了想，站出来拱手。
“陛下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乃规矩，历朝历代都没变过。”
秦纪气笑了，“所以，你认同朝廷给世家门阀打工这一说喽？或者朕应该为自己刚才的言行感到不耻？”
那大臣立刻下跪，以头抢地。
“陛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您切莫误会。只是历朝历代，开朝都是依靠世家门阀资金鼎力相助，所以相当于利润，天子反馈给世家门阀的奖励。”
之后，又有几个保皇党表态。
“陛下，这并非霸权，也非贪污，望陛下明鉴。”
“不错，陛下，老臣就出自关陇世家，但老臣自问做人问心无愧，一心效忠于您。”
看着所有保皇党都出来说话，秦纪即便不爽，也无可奈何。
因为，他们讲的都是事实。
给世家门阀的特权，是开国皇帝不得已而为之，也是默认的公约。
讲句不好听的话，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即便大夏亡了，现在的贵族依旧是贵族……
秦纪接连深吸好几口气，捏了捏眉心。
“行吧，买，朕买可以吧，联系大世家，就说朕要和他们买粮。
另外，再派人到吐鲁番、高丽，去问问看，能买出多少，官方那边买不出就民间买。
两方对比价格，谁便宜的就买谁。”
说完，拂袖离开，脸色阴沉的可怕。
看看他的表情，以及咬牙切齿的话，保皇党们瑟瑟发抖。
尤其是出身世家的大臣，心思耐人寻味，又起了是不是该投奔女帝的心思。
毕竟，女帝对世家门阀没有意见，因为她自己就是出身世家门阀。
可是，皇权和世家门阀却是对立的存在。
支持皇帝，对自身家族来说，总归不妥当。
秦纪来到御书房，气的将案桌掀翻，吓的一众宫人胆战心惊，匍匐跪地。
“气死人了，真麻痹气死人了。朕一心一意希望国家国力昌盛，结果因为一时疏忽导致粮食紧缺，还要掏钱和大夏子民购买，是对朕的嘲讽么？”
袁空叹息。
“陛下，历来皆是如此，世家掌握了太多东西，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绝非是金钱粮食的数量能够形容。
朝代经济的稳定，需要依靠他们，毕竟天子能力有限。
以老臣看来，不如陛下纳几个门阀小姐为妃，和世家和解！
想必有联姻存在，世家门阀必然愿意出粮，支持陛下渡过难关，待到秋收。”
听到这话，秦纪表情一僵，久久无语，浑身迸射出一股无形的杀气。
突然，袁空像是想到什么。
“对了陛下，您还记得白将军说过的话么？他在招兵时，发现有人贩卖私盐。”
秦纪回想一下，点头。
“怎么了？”
“当时您派锦衣卫查情况，后来锦衣卫汇报，的确查到些苗头，但苦于没有实质性证据，一切指向世家……”
闻言，秦纪冷笑连连，笑容像是死神的镰刀，令人寒毛倒竖。
对呀，铁器和盐，世家是没有经营权的。
这两样东西，太过特殊，历来只有朝廷能卖。
行啊，这些狗杂碎，拥有如此多的特权，不满足，还将手伸进朝廷腰包。
世家啊世家，真是其心可诛，想趴在朕的脑袋上拉屎？
瞬间，御书房温度骤变，连袁空都察觉到秦纪身上的恶气、杀气。
虽说表情平静，语气平静，但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陛下……”
“这事先这样吧，关于粮食，一定要买，燕地收复势在必行，不能一拖再拖，否则燕地成立自治区，朕将再难收复。
要知道，燕地和瓦剌不一样，朕为了江山，暂且低个头没有关系。”
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后，锦衣卫喊来的使者到达御书房。
使者，是连海长期跑海的海民！
当然，跑海暂时是不合法的，因为大夏实行海禁。
只是秦纪地头蛇，在巨江违背律法，出海捞鱼。
“草民金海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秦纪垂眸，看着皮肤黝黑身强体壮的男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金海，朕问你，此次出使扶桑有何结果？是否有人愿意买军火？”
金海回道：“陛下，有，确实有大名想要合作，采购陛下的军火。”
秦纪心头的阴霾，这才冲散些，立刻询问：“那边具体是何情况？”
算算时间，当前扶桑处于幕府时代。
天皇被架空，当权为幕府将军！
当然，幕府将军只是一众大名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