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纪皱眉，“钱、权，都不要，你想要什么？”
张天赐急忙跪下，以头贴地，“陛下放心，小人知晓自己的斤两，不敢奢求德不配位的位置，只望能投靠陛下，为陛下尽一份心力，效犬马之劳。”
“仅如此？”
“仅如此！”
张天赐抬头，眼神诚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真诚，毫无撒谎痕迹。
秦纪死死盯着他，沉默良久才开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想投靠朕，就得给朕一个接受的理由，否则朕不可能完全相信你。”
“陛下，实不相瞒，我张家本是顶尖家族，最辉煌的时候，堪称大夏第一。钱、粮、地，数不胜数。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小人这一代，越来越没用，拖了祖上后腿，输了很多家产。
三十岁终归幡然醒悟，悔不当初。得此契机，想投奔陛下，奋力带领张家重回世家巅峰。”
秦纪瞬间就不高兴了。
“让你张家重回巅峰？岂不是在朕脑袋上耀武扬威的世家岂不是又多了你一个？”
张天赐立刻摇头。
“陛下误会了，小人对陛下绝无二心。在小人看来，天下能够安定，我等能够立足，靠的是陛下的文治武功。
为人臣子，效忠天子乃本分。只要恪守本分，陛下又怎会不信任？
陛下只要信任张家，张家又怎会不傲立群雄？”
秦纪大手一挥，“少说这些无解的问题，人的欲望是无休无止的。这样吧，朕先封你为皇龙卫顾问，十天内将粮食筹集齐全，秘密交给朕，至于日后会怎样，看你个人能力以及忠诚程度。”
张天赐立刻谢恩。
“谢万岁信任，小人必然不辜负陛下信任。”
说完，犹豫片刻，鼓起勇气，又道。
“陛下，若您不介意的话，小人可以不当皇龙卫顾问，只想做陛下暗中的大刀。”
听到这话，保皇党们脸色古怪。
张天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当暗刀使用的人。
顶天了就当个可有可无的顾问。
秦纪心起兴趣，呵呵一笑，“教教朕，怎么使用你这把暗刀。”
张天赐不假思索，“小人毕竟出生世家门阀，没人比小人更清楚门阀中的绕绕弯弯。甚至小人还能推测出当前的顶尖世家，背地里面在搞什么鬼。
相信陛下对世家门阀并不了解，而且探子也渗透不进门阀内部。
所以，想要铲除世家，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秦纪越听龙眸越亮，这家伙，有点能耐。
不动声色道：“是么？那你猜猜，关中白家下一步会有何举动？”
“示威！或者找机会让陛下碰壁！这是世家惯用的伎俩。对他们来说，大夏越乱，便越能牵制皇权，陛下就越要和他们低头。
反之，陛下收复燕地、川地，以及被瓦剌抢占的五分之一江山，声望就会空前高涨。
此消彼长，世家是不会允许的。”
秦纪和保皇党们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另眼相待。
不得不承认，张天赐句句说在点上。
“朕明白了，你先退下去准备粮食。切记别走露风声，朕会派人接应你，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此事一了，朕会酌情考虑你的请求。”
张天赐会心一笑，如释重负。
“陛下，小人这便回关陇，务必在十日内交上米、面。”
说完，起身离开。
人走之后，陈仲衡才开口，“陛下，他的话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张家是小世家，凭一家之力，就能出燕地、巨江数十万大军一月口粮，太夸张了，要不要查一下？”
秦纪点头。
“查肯定要查的，朕觉得他必然拿得出那些粮食，他敢来御书房说这番话，等同于侵犯世家共同利益，不是豪赌就是被逼上梁山。
不管怎样，朕急需口粮，他能拿出粮食，朕就能要。
王厂公，命锦衣卫调查了一下张天赐。”
“是！”
……
当天晚上，锦衣卫探子带回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八总兵之一的王家兄弟派来使者。
关于“秦纪皇商”运往高丽贩卖的物资，被海盗抢劫一事，表示查不到，无能为力。
当然，怕陛下问责，私下掏腰包，派使者给天子带来一百万银两，算赔偿。
里头信息，不可谓不大。
首先，作为海上最大的贼，王家四兄弟会不知道谁抢了“秦纪皇商”的货物？
其次，赔偿一百万？干嘛要赔偿？
脑子长在脚底板的人，也想的明白，抢了“秦纪皇商”的人，就是王家。
当然，王家也不是故意抢的，而是不知道抢来的商床是秦纪的。
前段时间秦纪的旨意过去了，才明白抢错人了！
抢错人归抢错人，绝对不能承认，可是又怕秦纪追究，咬着这事不放，就干脆给一百万两免灾。
对此，秦纪表示很不爽。
那些货物，少说也有两百万两，区区给一百万两，打发朕？
当他堂堂大夏天子，是叫花子不成？
然而，秦纪只能暂时把这口恶气忍住。
因为，多事之秋，没有时间去管王家，当前并非兴师问罪的时候。
皇龙卫海军还在训练当中，暂且没有出海一战的能力。
所以，忍住恶心，笑呵呵的命王公公下旨，给王家夸奖他们的忠心。
反正，不管是谁，都在作秀。
至于第二件事，就是张天赐的消息、资料，白天所言基本属实，妥妥的浪子回头。
至于粮食能否凑出一事，不清楚！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体还是没差的。
同时，关中白振发被凌迟的消息，也散播了出去，全国震动，议论纷纷。
世家召开紧急会议！
京城，一处豪华的庄园，人影密密麻麻。
关陇齐家代言人齐一鸣，面容肃穆。
“陛下这一年多来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现在居然敢和咱们叫板！家族中有族老建议，全力支持女帝宁翊桐，废除天子。”
“可是……女帝名不正言不顺，支持她终归是不行的。而且宁家是表面上的大夏第一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