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您将各家少主的脑袋给砍了。
九大门阀愤怒，接连派人前往梁州，怂恿梁王揭竿起义。
老臣过去的时候，遇到不少八家门阀来往说客。”
“梁王可曾表态？”
“这个老臣就不清楚了。临走之前，梁王说，这事太大，国之根本受到动摇，需要有人背锅。”
秦纪勃然大怒。
什么叫需要有人背锅？弄得好像秦纪做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似的。
“他的意思是朕错了，门阀是对的，门阀怂恿他造反也是对的，简直是非不分。
朕清楚，梁州真正做主的人是堂弟，而梁王无非是表面做主，想必这是堂弟的意思。
堂弟是想让朕下罪己诏？”
秦观宁尴尬一笑，也觉得梁王父子做事过分。
秦纪咬紧牙关，迫使自己冷静。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要朕下罪己诏，才愿意平息怒火，握手言和。”
秦观宁叹了口气。
“也不是，梁王的意思并非针对陛下，而是针对……”
秦纪替他把为难的话说出来，“针对平民进阶成朕心腹的那些平民、寒门，对吧？想让朕解散难民出身的皇龙卫对吧？继续和门阀共处，让门阀暗中操控朕对吧？”
秦观宁为难的点头。
“那你可否有提及让他放了朕那十二位大小统领的事情？你可知那对父子以下犯上，在未经过朕同意，私自捉拿朕的人马，等同于谋反？”
秦纪气极败坏，胸腔怒火澎湃，越来越生气。
从秦观宁的表情，能够推测出，此方梁州一行，并没有往他预计的方向前进。
秦观宁起身，拱手弯腰。
“陛下恕罪，老臣已经尽力。梁王父子态度坚决，不肯退让一步，说除非陛下愿意先行退步，否则，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话落，众人为之一震。
自己的方式，什么方式？听从门阀的建议，揭竿起义，改朝换代。
秦纪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案桌上，桌上的茶杯被震的四分五裂，茶水洒落一地。
“朕对他父子百般容忍，是因为念在血缘至亲的份上，梁王若非父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朕的亲叔叔，换成别人，朕哪有时间墨迹，早派兵剿灭了。
朕之所以让你出马，是希望他念在亲情份上，回头是岸，才好保他安全。
结果，他竟敢站在大逆不道的狗贼那一边，威胁朕。混账，混账东西。”
他越说越生气，抬手把案桌掀了。
侍奉的宫女太监，吓的瑟瑟发抖，集体下跪，以头贴地。
秦观宁急忙开口。
“陛下息怒，息怒，龙体要紧。要老臣看来，梁王父子是难以回头了，还不如采取别的办法阻止他参与造反，方为上上之策。”
“有什么办法？该怎么做？”
“来硬的吧，将他软禁起来。”
秦纪皱眉。
“哪有说软禁就软禁的？他现在是大夏唯一一个拥有兵权的藩王，军事力量实力相当强悍，还有十大金刚，骁勇善战，顶天立地，朕如何能将他强制软禁？再说了，门阀那些老狗，不可能给朕软禁他的可能。”
“陛下，不如先答应他，表示握手言和，将他骗来京城，实行软禁，等将门阀都处理完后，再放他离开。”
“难度太大了。”秦纪摇头，“梁王父子不会相信，他们不蠢。朕空口白话，他不会想不到朕是骗人。”
秦观宁想了想，试探开口，“陛下不如处死一些……”
话没说完，就被秦纪打断，他绝无可能处死一些自己提拔上来的人马，或者解散一些难民组织的部队，这不是在寒亲信的心么？
“无稽之谈，梁王父子的政见是错的，朕是要保他们性命，并不是放纵。行了，梁州的事情朕清楚了，让朕退步，绝无可能。
朕倒要看看，在皇家，是否真的没有骨肉亲情、血缘至亲的概念。而梁王是否真敢行大逆不道之事，揭竿起义。”
秦观宁猛然跪倒在地。
“宁叔，干什么？赶紧起来，朕没有责怪你。”
秦纪吓了一跳，双手托住他的手，想将他拉起。
奈何，秦观宁跪如泰山，坚持不起，脸上充满决绝。
“陛下，老臣年轻的时候，三度出家，就是不想卷入皇家的是非。
老臣既不懂政务，也不懂军务，没办法替陛下解决忧难，但老臣心中有一个远大的梦想。
这梦想，或许对普通人家而言，很容易实现，可对皇家来说，难如登天，那便是血缘至上、其乐融融。
倘若陛下一定要惩罚梁王，老臣愿意替其受罚，望陛下开恩。”
说完，额头贴地，态度不可谓不谦卑。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秦观宁三度出家的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没人清楚他为何出家。
现在他亲口说出答案，让人唏嘘，原来是太注重亲情了。
秦纪蹲下，与他对视。
“宁叔，一人做事一人当，朕又岂会是非不分怪你？朕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拉回梁王。”
秦观宁摇头，“陛下，望您能够答应老臣，不管将来如何，务必保梁王父子一条性命。”
说到这，他眼眶泛红，几度想要落泪，却被深深憋了回去。
秦纪皱眉，满脸挣扎。
“朕无能为力，直到当前为止，梁王父子所做所言，朕能看在亲情的份上，力排众议，强行兜住。可他们真的起义呢？朕如何兜？”
“不会的。”秦观宁拼命摇头，“绝对不会的。陛下，梁王还未起兵，说明他心中念及亲情。他与陛下无非政见不合，不争馒头争口气，您勿怪……”
“朕知道他忠于大夏，忠于朕，心地不坏。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朕的十二个人强行扣走。
他太愚蠢了，朕会拼尽全力护他周全，至于别的，朕无法做保证。
朕不仅是你们的侄儿，更是大夏天子，一国之君，要为上下百姓、国家安稳，负责，懂么？”
秦观宁内心五味杂陈，痛苦的闭上虎眸。
眼泪，终于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