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天了人数不会超过五万,四面分散作战搞偷袭。
愚蠢的废物,被骗的团团转!废物,废物!”
涂横奇很少控制不住脾气,实在是这帮人太过愚蠢。
“什么?加起来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十万?”
一个首领觉得被骗了,额头青筋突突,有种智商被碾压的挫败感,羞愤难当。
涂横奇斜眼瞪过去,“你觉得呢?”
“啊。混蛋,混蛋!那黄毛天子,竟敢使下三滥的手段骗我等。”
“不能让他们跑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把黄毛天子杀死在草原,清洗被欺骗的耻辱。”
首领们你一言我一语,如同没有智慧的野兽,只知道嘶吼、愤怒。
大帐深处,秦月娅坐在里面,表情淡淡,双眼古井无波,对战争的胜负毫不在意,目光幽怨,满脑子都在想秦纪。
狗男人,跑不掉了,这一次,你绝对跑不掉了。
天空下,铺满红霞,看起来耀眼诡异。
草原很多地方,燃烧着熊熊烽火。
一支队伍,疲惫不堪的拖着沉重步伐,抵达亭口。
撒哈拉部落残余人马,脸色麻木,衣衫褴褛。
有不少人,喜极而泣。同样有人,抱头痛哭。
将近二十万人马的巨大部落,除了突厥外,算是最强的大部落,现在只剩这么些人……
见状,卫子芙双眸通红,娇躯阵阵发软,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展现在眼前时,还是非常痛苦。
钱明瀚浑身是血,脸色煞白,刹那跪在秦纪脚边,拱手道:“陛下,末将回来了,不辱使命,与雪谷内救出撒哈拉部落残余人马,只是……”
说到这,回头看了眼,满心惭愧。
这一刻,卫子芙似乎被惊雷劈中,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而落,疯了般冲过去。
秦纪明白钱明瀚的意有所指,眉头紧皱。
“带钱将军包扎伤口。此地不宜久留,准备拔营。”
说完,跟上卫子芙的脚步,冲去前方马车。
还没走近,就听到伤心欲绝的哭喊声。
“爹爹。”卫子芙双肩抽搐,哭的泣不成声。
原来,是撒哈拉部落首领既可愕,躺在马车内,奄奄一息。
最可怕的是,喉咙处有一条极深的伤口,旁边众人红着眼眶。
昨夜,他们都亲眼看见了既可愕有多狠,受伤严重,还为了保护族人宁死不退,坚持到现在。
撒哈拉部落残余人马,哽咽着跪下。
这场景,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时,既可愕回光返照,突然睁开眼睛,轻轻抬起右手,抚上卫子芙的脸颊,声音断断续续,极其嘶哑,一边说,嘴角一边流血。
“女,女儿……”
卫子芙哭的稀里哗啦,没法说话。
“爹,别说,别说话,不会有事的,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似乎是在自欺欺人,很无助。
捂着既可愕的伤口,觉得这帮她父亲就没有受过伤一样。
“别,别这样。爹恨,好恨呐。你哥哥……”
他眼瞪如牛,话落两行血泪。
卫子芙哭的尤为伤心,上气不接下气,不断替既可愕抹掉血液。
连秦纪都忍不住,掉两滴泪水,内心懊恼、自责。
草原的一切,是冲他去的,但遭殃的,却是无辜人士。
四个被灭族的部落,枉死的无辜人,去找谁说理?何处说理?
不由捏紧大拳,势要报仇。
晚霞如血,如佛光照耀而来,既可愕看了眼苍穹,无比凄凉,英雄末路。
“陛下,陛下。”
秦纪冲上去,“朕在这。”
既可愕死死抓着秦纪的手腕,露出个别哭还难看的微笑。
“陛下,我不是怂人,本可选择投降,宁死不屈!求你,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秦纪点头,“说吧,能答应的,朕必然答应。”
“撒哈拉部落已名存实亡,几乎只剩下老弱病残,无法给予陛下帮助,望陛下善待族人。这些族人,您能带回大夏,给其一个安稳么?”
草原大汉极具野性的脸庞和眸子,竟是露出哀求。
秦纪动容,“没问题,朕答应你,会好好庇护你的族人,并且赐予他们大夏身份。”
听到保证,既可愕稍稍松了口气,顿时虎眸浮现怒火、仇恨。
“十五个小部落杀我族人,夺我土地,这口恶气,咽不下,我咽不下。陛下,报仇,为撒哈拉部落报血海深仇。我既可愕死后必会化身草原神山,为您祈福。”
秦纪深吸一口气,面露坚定。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朕一定报仇。”
既可愕忽然癫狂的大笑。
他身负重伤,身体几乎没有好的地方,却依旧坚持着活下去,想必是为了见到秦纪,提一个请求。
如今请求提完了,秦纪答应了,他再无后顾之忧,放肆大笑。
秦纪原本觉得既可愕没什么特殊,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既可愕是一个很合格的首领,生命即将陨落,相当可惜。
“爹,爹,不要,不要丢下女儿,不要丢下女儿啊。”卫子芙哭的撕心裂肺,眼泪横流。
周围众人沉默,低声抽泣。
既可愕艰难的轻声喃喃,“女儿,小时候,爹将你扛在肩头,玩骑马,爹那时就说过,你会成为草原最厉害的女子。现在爹要先走了,我的女儿,请庇护族群,庇护族群……”
卫子芙心痛无比,洁白十指死死抓着既可愕,嚎啕大哭,心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字,只能抓着既可愕的手,只能抓着既可愕的手……
像小时候模仿骑马一般。
这一幕,让秦纪疼到窒息。
渐渐的,既可愕的瞳孔开始涣散,失去色彩,抬手努力伸向远方,含糊不清开口。
“来了,草原之神来了,他来接我走了,我会跟着草原之神,为大夏起伏。”
说完,手重重摔落。
“爹爹。”
卫子芙痛彻心扉,嗓子喊到破音,令人心疼。
四周的撒哈拉残余族人以头贴地,嘴里轻唱草原歌谣。
草原歌谣,为德高望众之人过世时,才会吟唱。
亭口顿时陷入低沉、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