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就算嘴巴不说，有些感情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纪白微微勾唇，转身不再看商晴，做了个请的手势：“商小姐，我想现在我们应该赶快去见少爷，医生说了，他需要治疗，但实行这件事，需要你。”
“……”商晴心情很复杂很沉重，向来精于算计的她此刻什么也无法思考，那种不确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身体里，今天发生的一切宛如一场梦。
“商小姐？”纪白发现她站在原地里一动不动，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出声提醒一下。
商晴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到回过神来，带着些许尴尬笑了笑：“走吧，带我去看看他。”
离开前，商晴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陈雅芊的病房。
陈雅芊醒过来了，缓缓睁开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阳光很灿烂，白灿灿的一片把周围映照得发光似的，陈雅芊松了一口气，这是到天堂了？
欣喜的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充满了幸福。
光亮中渐渐进入一抹黑色的身影，模样被光芒笼罩，在渐渐靠近，陈雅芊看不清他的脸，耀眼的光芒照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的双眼很痛，但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催促着她要看清楚，于是她只能努力地睁大眼睛，适应这些刺目的光芒，终于，她看清楚了。
“厉明，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欣喜落泪，正想坐起来去拥抱他，却被他按住了肩膀，独属于她的温柔语气在耳边响起：“别太激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乖乖躺着，知道吗？”
陈雅芊目不转睛的看着男人的脸，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发线的弧度，都是那么的熟悉，这是她的厉明，是她想念了很久的厉明。
男人温柔地给她盖好被子，对上她痴痴看着的目光，宠溺地笑了，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捏住她的鼻尖：“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呢，我会一直在的，你先好好休息。”
陈雅芊摇头，颤抖着指尖，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却又担心会是一场虚幻，人死了之后，能触碰到爱人的灵魂吗？
在她犹豫时，男人的手已经伸过来，主动握住了她的，与她十指相扣起来。
陈雅芊的眼睫毛轻轻一眨，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滚烫地淌过脸颊。
“傻瓜，怎么哭成这样？不要哭好吗？我不想你再因为我哭了，笑一笑，好吗？”
我不想你因为我再哭了。
这句话，厉明生前的时候也一直在讲，每次他受伤，陈雅芊一边给他上药都要忍不住一边掉眼泪，他既心疼又无奈。
每每都耐心温柔地哄着她：“别哭了好不好？嗯？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哭，我想你因为我而笑起来。”
陈雅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雀跃心情，她感觉自己成为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一双剪水秋眸含着晶莹的泪光乖巧疼爱地看着男人，嗓音哽咽得不像话：“我是高兴，我太高兴了，厉明，我终于能见到你了，我好高兴，以后我都不会哭了，我要在你身边笑，我们永远都在一起，那么我永远都会笑了。”
男人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软发，眼眸之中盛放着的是无尽的眷恋和不舍：“芊芊，你答应我，以后要开心幸福地生活，我想看到你笑，你笑了，我也会很幸福。”
“嗯，以后我不会哭了，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哭。”她撒娇的靠在他的怀抱里，紧紧拥抱着她的爱人，鼻息之间，全都是熟悉的味道，属于她的厉明的味道。
“厉明，我一开始不知道方晴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所以我跟她之间发生了很多争执。”她内疚地开口。
男人搂抱着她，柔声道：“没事，是我没有事先告诉你，芊芊，谢谢你，放下了我的死，也没有和方晴计较。”
陈雅芊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我不放下又能怎样，你已经不能复生了。我知道，你很感激她，对她也有许多愧疚，你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给她一个圆满的答复，我想，我之前做的那些，算是给她一个圆满的答复了吧，她现在也知道，她爱的那个男人其实也爱她，至于他们该怎样在一起，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你做得很好。芊芊，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件事。”男人珍重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方晴她该往前走了，而你也该往前走了，知道吗？傻丫头，你哭的时候不好看，笑的时候才最好看。以后，要记得常常笑。”
“我会的，厉明，你怎么了呀？”抱得好端端的，他突然几不抱了，陈雅芊很是不舍得，紧张地拉住了男人的手指，一股莫名的不安汹涌地逼上心头。
男人笑着，缓慢地抽走了自己的手。
她的指尖停留在空气中，猛地落下。
“厉明——”她定定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明明站的这么近，为什么她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这么的远？
她想扑过去将他抱住，却发现身体完全没办法离开这张床。
“傻丫头，我已经死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然后，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再为我难受了好不好？我想看你开心的样子。”
“不，我也死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傻瓜。”男人宠溺一笑，身形渐渐地模糊，直到不见。
“不要走，厉明，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她的手伸出去，终于能伸出去，另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她。
“姐，醒醒？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呼唤。
她的脑子要爆炸了似的，一股推力将她拽向了另一个方向，她猛地睁开眼，被泪水浸湿的双眸带着一份迷茫。
看她冷静下来，陈睿松了口气：“姐，你没事吧？”
陈雅芊木木地转头看着陈睿，目光是那么绝望：“我怎么了？”
“你差点被萧梓敖掐死，还好他们赶过去了。”陈睿用至今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和汗水，心疼不已：“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闻言，陈雅芊怔了半秒，似乎又沉浸回去了，片刻后才平静地开口：“是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