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旻昏昏沉沉睡了两天两夜,大家怕他饿着,时不时就给喂点清粥进去,终究只能垫垫肚子。
他醒来后听见好大一道腹鸣声!还接二连三地持续响着,在平静的屋内极具存在感…
许成旻暗松口气还好没他人在,结果脑袋一转,这…为什么全都在这??
以他此刻羞愤交加的神情来说,大约就是大型社死现场!许成旻埋头进被褥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孩子,睡了两天还继续睡呢?”戚母着急地嚷嚷着。
许成浩在一旁嘿嘿直笑,“旻弟这是闹肚子害羞了,他估计现在饿狠了!”
这幸灾乐祸的模样让莫栖悦汗颜,“快扶旻表弟起身,再将菌菇虾仁粥端来给他垫垫肚子!”
旁边的小厮书童立马伺候起来,清粥是早就备在炕头的,正热乎着呢!
许成旻喝下一碗后还有点饿,书童闻弦知雅意,还没等他出声就端着空碗添上了,等他吃饱喝足后因为睡久了后脑勺有点硬梆梆的,倒是不再想睡了。
戚父欣慰地笑道:“不错不错,再歇上几天就能缓过来了,既然已经考完,不妨与我学点一道锤炼体质?不然你这身子骨跟不上啊!”
许成旻本想说还有场殿试,但思及该复习的早已滚瓜烂熟,反而这时多动动更为合适,“那就有劳您了!”
“嗐,说这话做什么,都是自家人。”戚父摆摆手说道。
大家见他精神头还算过得去,这才纷纷离去,留着许成浩在这陪他聊会天。
“哎,还好我没继续考了,这科举还真是累人啊…”许成浩侧躺在榻上嘟囔道。
许成旻赞同地点点头,“是这样的,等我……?”这人怎么睡得这般快??那呼噜声堪称跌宕起伏,总觉得他哥日后要被嫂子半夜赶出家门…
“大少爷昨夜轮值今晨才回来,本来准备睡下,一听说您要醒来了马上过来,这不,眼下困得受不了倒头就睡着…”小厮在旁边低声解释道。
许成旻自然不介意这个,他自幼跟在大哥后边转,虽然这哥哥不大聪明还老是喜欢逗他玩,但兄弟俩情谊之深厚绝非他人能比!
伴随着那道听惯了的别有韵律的声音,许成旻也沾着枕头渐渐睡去…
*
阅卷时间是固定的十天,头两天是弥封、誊录、对读等,后面几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试卷交上去后,弥封官将卷面折叠,封藏应试者的姓名,并编上红号;再由誊录人员用朱笔誊抄原卷,也称为“朱卷”,并将它送考官评阅。
同考官精神抖擞地批阅着试卷,会试考场的都是举人出身,自然文章水平相对较高。同考官们一张张地快速批阅过去,将中意的卷子画个圆圈,过后还得交到同僚手上继续批阅,直至最后才交到主考官手上定夺!
本次会试头几名倒是极好区分,文章才华略有差距,没什么争议的地方。主考官在最优那张卷子上批了个“中”字,前面还有数个的圆圈…
等批到中间时才有点争议,李同考官更为中意锐意进取的那篇,另一位同考官却觉得手上那篇沉稳踏实的应在其上。
待到最后一日定下名次后,同考官们在拆开原卷时还特地去看了眼这两位考生的信息,毕竟是本场会试中难得有些异议的卷子。
倒不曾想结果令人有些错愕?
那瞧着沉稳的卷子竟然是十六岁少年所写!锐意进取的反而是个四十多的举人…
主考官也觉得啼笑皆非,“这俩人倒是有点意思。”
“哈哈,我等也有些惊讶。”
“咦,这百颐郡许氏成旻字康年的,老夫总觉得有所耳闻?”
因为已经全部结束了,大伙倒是有点闲心来聊天,有一位同考官思前想后才突然忆起来,“这不是定国夫人的母家兄弟吗?我还是恰好见过才记得…”
主考官没在意地伸了个懒腰,“哎,总算是阅完卷子了,老夫要去歇歇咯!人老了全身都不耐用…”
“是极,我等也准备先睡个好觉!”
两日后,终于放榜了!
贡院外挤得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不单是戚府派了手脚利落的护卫来排前头等着看,就连程府也有小厮挤在中间。
“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哈…”
“唉,又是一年未中时啊!也罢,三年后再来吧…”
护卫聚精会神地从前排看起,看至第十八名时一愣,上边显眼的百颐郡许氏成旻就摆在面前!他再三确认无误后连忙见缝穿针地硬挤出去…
等他回到戚府报喜后,程府的小厮也随后回去,满脸喜色地说道:“老太爷太夫人夫人孙小姐,许姑爷中了!排着第十八名呢!奴才瞧得真真的,绝无看错!”
程老太爷从翰林院致仕在家后就没什么心神起伏,听见这个好消息才心中大喜!“好,好,阖府都发赏银!”
程莘柔也在长辈们的欢笑声中浅浅勾起嘴角,听着那应试之苦又有点心疼,但即将殿试且婚事在即不宜见面,她只能借着刺绣的手艺以表关怀。
同样大发赏银的还有戚家,众人皆是喜不自禁,虽然一个小小进士于戚家人的位高权重来说微不足道,但作为亲人们,自然是更喜欢见着大家日子过得风风火火,如愿以偿!
戚临风才刚散朝就有人凑过来说了句恭喜,那人见他不明白还笑道:“贵府表少爷喜中进士,下官特来恭喜将军。”
表少爷…哦,“多谢多谢!”
知道的人毕竟少数,所以戚临风没多时就顺利出宫了,这回虽然又碰见荣王,但他仿佛已经失去兴致,不再意图拉拢了。
荣王懒散地靠在马车里,“嗤,不过是个进士也值得恭喜?蠢货!”
貌美的丫鬟试探地抬起头来,“王爷真龙之子运筹帷幄,岂是这些人能比的?不过您先前不是还对戚将军…”
“这戚将军油盐不进,本王可没兴趣再热脸贴冷屁股了!”荣王不悦地拉下脸来,兵权又不是只戚家坐大,待日后他夺得宝座且看这戚氏小儿如何自傲!
放榜后没两日便是殿试了,殿试对策仅需一日,待试卷弥封后,收掌官用箱盛储送读卷官评阅。
考题则是由皇帝亲自决策命名,许成旻歇了这几日又跟着戚父锻炼体格,殿试这日瞧着精神许多,也没那么紧张了…
因为这殿试,戚临风总算休沐在家闲着,本来莫栖悦准备去幼学瞧瞧,又思及这阵子府上的事情,还桩桩都是大事只好作罢。
她派人给太后娘娘递了话才放下心来,是的,太后娘娘乐不思蜀不想回宫了…
然后,戚临风又一次“被找家长”了,对方还是惹不起的皇上…
“陛下说太后娘娘准备常住幼学。”戚临风顿了顿继续传话,“可是毕竟不合大统,要是传出去…”
莫栖悦毫不迟疑地替太后反驳道:“规矩是人定出来的,且皇后娘娘坐镇中宫,太后娘娘心怀百姓出宫教民,岂不是一件美事?”
戚临风知道她不乐意,摸了摸脑袋顺毛后才说道:“只是于礼制上有些不合时宜,陛下也是为难。”
“娘娘年纪大了,只想松快些时日,我也不忍心看她回宫静悄悄地数着日子过…”莫栖悦嘀咕道:“难不成就为了陛下的颜面,逼着太后娘娘回宫待着?”
“宝儿莫急,陛下也无此意,一切还是看太后娘娘自己的意思。”
莫栖悦朝他哼了一声,“一丘之貉…大坏蛋!”说完就随手抱过脚边的朝朝往廊下坐去。
朝朝蹬着小腿没反应过来,感觉到亲娘身上的香味连抬头都没有,自顾自地玩着小木马,嘴里还哒哒喊着。
戚临风摸了摸鼻子,就传个话还要被娘子嫌弃,结果等他一坐在莫栖悦身旁,莫栖悦就往旁边挪动着…
他抬起眉梢干脆利落地将母子俩一起抱在腿上,右手与那芊芊玉手十指相扣,牢牢锁住不让动弹。
莫栖悦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又作什么怪?孩子们都在这呢!”
戚临风笑起来如沐春风,“娘子愿意理我了?”
“…哪有不理你呀?”莫栖悦有些气短地嘀咕道,见男人调侃的眉眼,只好举旗投降。
“我错啦…你不许生气哦?”
戚临风眼中戏谑之色更显,莞尔而笑道:“娘子何错之有?有错都是为夫的错…”
“想当初娘子一气之下…”
“啊啊不许说了!”这男人真是小肚鸡肠心眼太坏了!老喜欢拿以前的事来逗她!
莫栖悦羞耻地一把捂住人,总觉得这操作已经重复很多次了,结果某人一如既往地小心眼!
她气冲冲地瘪着嘴,“臭男人,再提那些事我就不跟你好了!”
“好好…为夫不提了…”戚临风宠溺地亲了下她额间,“那宝儿今后不要不理为夫可好?”
莫栖悦依偎在他脖颈处贴着脸颊,姿势亲密神情放松,“知道啦…”
“那宝儿要如何赔礼道…”
还没说完,戚临风膝盖就被朝朝拍了好几下,小家伙嫌挤闹着要下去呢!
戚临风仰天暗叹,孩子也是他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