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玥挫败地嘟着嘴,“无趣,哼,每回都赢不过大哥。”
戚元晏得意洋洋地跑她面前晃悠说道:“怎么样,有人替我出气了吧?”
戚元朝拽住他领子往后轻拉,既不会伤到脖子又能一手掌控住某个得意忘形的人,“老实点,继续练。”
戚元玥昂起下巴朝她二哥开心地笑道:“听见没有,老实点呀!”
戚元晏恰好随意一瞄,瞧见台底下的纯熙在捂嘴憋笑,顿时面色通红,这么丢脸的样子都被瞧见了,他一下子没了打闹的心思,反而故意学着他哥一本正经打起拳法,展示自己的“男儿气概”。
“再练半个时辰休息。”戚临风沉声说道。
烈日当空,温度逐渐升高,兄弟俩都开始汗流浃背,面上的汗珠一点点滴落在地,才落地不久就被热气蒸发掉。
本来是来凑热闹的戚元玥几个也耐不住热,躲回了院子里,碧芝跟在后边还扭头回去望了戚元朝一眼,恰好戚元朝无意间与她对上眼神,只颔首点头示意。
碧芝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连忙转头不看,心里扑通扑通慌张直跳,丝毫不敢再回头张望。
“芝芝,你怎么又走神了?”纯熙不解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说道。
碧芝摇摇头说道:“就是有些苦夏。”
戚元玥也是瘫在那不肯再动弹,“好巧儿,快给我再加几个冰盆。”
巧儿瞧了瞧那一溜圈的冰盆拒绝道:“小姐,不能再拿了,您没瞧见顾小姐与林小姐都有些冷意了吗?”
纯熙配合地打了个寒颤,“你说你,成天泡在冰窝里,要是身子骨受了寒可怎么办?长大后不好养回来的,你娘没教你吗?”
戚元玥懒得起身,只一味瘫在那闭目养神,嘴里应道:“教过也没用呀,我太怕热了,一到这热天就跟要了我小命似的,我娘见我都无精打采成那样,只能每日里吩咐我多喝姜汤多泡脚,时不时再来个药浴驱驱寒气。”
“你哥哥也怕热吗?”纯熙顺势问道。
戚元玥坏笑说道:“你问得是哪个哥哥呀?我怎么不明白你说的是谁?”
纯熙急得跺了跺脚,“坏玥儿,你再逗我,我就不理你了。”
“那你说嘛,不说我咋知道?”戚元玥丝毫不把威胁放在心上。
纯熙扭扭捏捏地蹦出几个字,“就,就比较俊的那个。”
戚元玥故意抬起头来,“不对呀,我大哥不是也挺俊的?”
“哎呀,就是你二哥戚元晏。”纯熙气鼓鼓地走过去拧她耳朵,“你到底说是不说?”
戚元玥连连求饶道:“我的好二嫂,你可饶了我吧,我马上就把二哥从小时候尿裤子的秘密说到现在。”
正闲散吃着果子的碧芝顿了顿,“二嫂?”
正玩闹的戚元玥与纯熙这才停下,想起此事碧芝尚且未知,“对哦,都忘记与你提了。”
碧芝左看看右看看,“好呀,你们俩竟还背着我不说。”
纯熙连忙过来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芝芝,我这不是事情未定不好直说嘛,本就想着今日告诉你的。”
“是吗?”碧芝摆明了不相信的眼神说道。
戚元玥懵懵地看着她,“我以为纯熙会与你说的。”
碧芝与纯熙无语地瞧了她一眼,得,这就是个粗神经的,向来指望不上。
“你们,要定亲了?”碧芝看着纯熙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作何感想。
纯熙羞涩地抿唇笑了笑,“还不算呢,你别听玥儿浑说,我们才刚换了庚帖。”
“要不是我大哥还没…唔唔。”戚元玥正欲说出口的话又被纯熙一手捂住,脑门还被戳了好几下,她只好偃息旗鼓地瘫回去。
“坏丫头,我要不要面子的呀?”纯熙掐着腰说道。
“好好,您请,您慢慢来。”戚元玥摇头晃脑地嘻笑道。
碧芝见此眼神晦暗了一瞬,又恢复如常,原本升起的嫉妒与不平转瞬即逝,暗叹可惜。
“那你日后不就是纯熙的小姑子?”
“就是,好二嫂,你可不能再胡乱折腾我,否则我就告诉你婆母去!”戚元玥嘻嘻哈哈地笑道。
“哎呀你这个坏玥儿,嘴里又没把门,你看我打不打你?”纯熙追着四处逃窜的戚元玥,屋子里一片悦耳开怀的笑声,传得老远。
“给玥儿那送些点心糖水去。”莫栖悦想了想又吩咐道:“再片些西瓜,明日就不许她吃了,整天贪凉嗜甜,牙齿迟早得酸。”
“我那夷山牢牙散做好了吗?”
自从月子做完,哪怕养得再好,她也不可避免地有些不舒坦,比如这往常坚固的牙齿也怕酸怕冷,还时不时怀疑是否快掉了。
这越想就越怕,古代哪有牙齿给她换呀?
莫栖悦还是思索许久才将在现代时看见的一个方子给记起来,许久不动脑一时间也是挺费神的,更何况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方子是陈希夷老先生的牢牙乌发鬓药,原在华山碑记上记有此方。她在现代时也是用那方子给自己做的牙膏子,若非之前有过多次经验,此时哪里还忆得起?
牢牙齿,乌髭鬓。猪牙皂角及生姜,西国升麻熟地黄,木律旱莲槐角子,细辛荷蒂要相当,青盐等分同烧炼,研熬将来使最良,擦齿牢牙髭鬓黑,谁知世上有仙方。
“主子,忍冬姑娘说做好了,还问您哪来的方子如此好用?比她与常大夫制的膏子还好使。”白芨接着说道:“常大夫近来总有些牙疼,就是试了试刚制好的牢牙散,不出几日就好上许多。”
白芨和白芷都笑了笑,“奴婢们也想要,主子可否通融一二,让奴婢们找忍冬姑娘买上些许?”
“这点子东西不值当什么,回头你让忍冬多准备些药材做好,找账房报销,咱们府上人手一份。”莫栖悦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
“主子英明!奴婢们就先谢过主子了。”丫鬟们美滋滋地行完礼才各自散去,面上都带着喜色,这若是其他人家哪会连这等好东西都分给大家用。
那牢牙散光是做法就不简单,里边的十几味药剉碎后用一瓦罐盛住,还需以麻索子系定罐口,盐泥瓦盖固定。
待晒干了得将药罐子藏在地坑里安放好,用木炭火烧至青烟透出,才放置一晚取药研磨。其中里边的药材也不是随意糊弄的,光是这些耗费下来就得她们掏出不少铜板才买得起呢…
等那牢牙散送来后,虽然没有添加现代的那种起泡剂,刷牙的口感也是药味浓厚,莫栖悦还是感觉到舒服许多。
“给爹娘与老祖宗那儿先送去一批,让他们只管用着,回头完了再送去。”
“哎,那小主子们与姜少爷…”
“都准备,若是不够就先将就着一人一份,待后头备齐了继续添置去。”
这话才传过去不久,忍冬就亲自过来了,“夫人。”
莫栖悦将孩子放在摇篮里轻轻晃着,“怎么了?”
“属下想着何不多准备些放铺子里卖去?那牢牙散比以往的方子都好用。”
莫栖悦沉吟片刻说道:“怕是卖得不会多好,徒耗人力。贫寒人家买不起,富贵人家瞧不上,白白费那功夫。”
忍冬这才明白过来,“是我想偏了。”
“你有这份心是好事,应该得我谢谢你。”莫栖悦想了想说道:“这样,你若是有多做的便交给青羽,让她放铺子里寄卖,扣去本钱后的利润你七我们三。”
忍冬受宠若惊地说道:“夫人,忍冬何德何能蒙此大恩?”
“你值得。”莫栖悦浅笑说道:“就说愿不愿意吧。”
忍冬一股脑地点点头,“愿意,再愿意不过了。只这买卖于夫人没有半点好处…”她也不是傻子,那薄薄的三成利摆明了是意思意思,分给铺子里的伙计与掌柜,夫人没拿任何好处。
“愿意就成,你只管去做,有需要人手便提,无需客气,就当积累些前期准备,日后总得出去自立门户。”
忍冬大吃一惊,惶恐说道:“夫人要赶奴婢出府吗?”
莫栖悦招了招手示意她靠前来,“一着急就脱口说奴婢,你这记性也真是。慌什么?你如今有自保之力衣食无忧,何必惊慌?”
忍冬低头啜泣,“奴婢不想离开您,不想离开戚家,赚再多的银子都不愿意。”
“傻瓜,我何时说赶你出府?”莫栖悦目光放在半空中,片刻后才回到她身上,“女大夫还是过少,幼学里的女子也轻易不看诊,只为了寻常日子里方便些。”
“我希望你日后也能带出些女学生来,将你这个女大夫的名声传扬出去,为孤苦无依的女子挣得一片天地。”
忍冬听着这掷地有声的话语,感觉身心都被震撼住,愣在那良久不说话,初入府时夫人便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却从未当真,此时才知夫人所言非虚句句真心。
“奴、忍冬愿意。”忍冬眼眶中微微泛起水光,“若是当初走投无路时能有一地安身立命,也不至于…”
莫栖悦递了张帕子给她,“想哭就哭,哭过后过往种种烟消云散,今后只有好日子不再难过了。”
忍冬攥紧帕子,神情坚定不移道:“不哭了,我会做到…”
“你可以。”莫栖悦轻声说道。
“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