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父突然想到临街有个翰林学士的院子不大不小,虽不及自己府上,阖家老小住着还是绰绰有余,离戚府也才半刻钟的脚程。
“我倒是知道有处院子离得近,就是你旻弟拜师的老学士处,如今应该尚未准备出卖。”
许成浩睁大眼睛,“我听旻弟说他恩师准备回老家了…”
“这敢情好!那咱们可得先人一步拿下来!”戚父拍着桌子笑道。
戚母无语地盯着这俩一唱一和的,“还没看亲呢。”
“没事,宅子总是要的,先有个落脚地也好相看。”老太君笑呵呵地说道。
许成浩美滋滋地挠了挠脑门,“嘿嘿,那我日后想来串门子可就方便多了…”
“哈哈,随你串,这也是你半个家了!”
“来来,喝酒吃菜,今儿厨房里炸的花生米还挺香…”
买宅子一事早在许夫人尚未回去时就定下,还特地按着市场价放了大概的数拖给戚母,戚母推拒不成只好收下,不过兄弟俩如今只够凑出一套来。
戚母也早就打定主意要帮衬一把拿下那院子,纵使有不足的也会补上金额,是故对这宅子势在必得。
众人酒酣菜饱之际,许成旻也恰好回来凑了个尾宴,他丝毫不在意地吃着残羹冷炙,莫栖悦赶紧派人又做了几道菜送来。
等大家端起茶水歇息时,许成浩还没来得及问这宅子一事,就见许成旻含含糊糊地扭捏道:“我恩师说有一事要问我意见…”
莫栖悦见他那羞涩的神情突然福至心灵,“你恩师可是有个孙女?”
“嗯。有个小孙女…”许成旻紧抿着唇,“比我小上一岁…”
都是过来人,大家一听就明白了,纷纷一副调侃的眼神,倒是许成浩还没拐过弯来,“然后嘞?”
“他孙女出啥事了?”
许成旻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说完又故意打击他哥道:“就是我要定亲了…”嘿嘿…
许成浩:……二次暴击!
做人太难了!为什么他就没遇着慧眼识英雄的老丈人呢?!
“这是大大的好事,不过浩哥尚未定亲,你这喜事虽不能越过他,也可私下先交换庚帖,这事儿我替你娘一手办咯!”戚母哈哈大笑道。
“哎,正好问问你恩师府上可是要卖宅子,这样你与浩哥儿先拿那处做新房,你未婚妻日后也更安心些,还在自幼长大的府上生活着。”
其实要说起这婚事,虽然没有谋面过,但戚父和戚临风还是知道些门路的。那老翰林学问尚可,就是儿女不够成器,这一回老家怕是就此没落…
许成旻虽只举人功名,也算得上家境优渥的青年才俊,且与他们戚府是姻亲,长年累月都住着这头,关系非同一般。
甚至明眼人一打眼就知道比武平侯府还要亲近些,毕竟定国夫人虽然年礼向来大张旗鼓的丰厚,可从未见回去看过一眼…
戚府素来人丁微薄,能通过这门姻亲和一品大员世家攀扯上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点小心思其实算不了什么,只要人品过得去,不是那等偷奸耍滑过分攀龙附凤之人,大家都是心领神会的。
而当初这老翰林还是戚父特地拖老友介绍的,不然以许成旻名次中等偏后又无才名,哪里能让老翰林另眼相看呢?
不过也好在许成旻努力肯吃苦,所谓勤能补拙再对不过,不过短短几月文章就小有所成,所以老翰林这婚事考虑还真有大部分是出于他自身的!
虽然婚事是恩师提出来的,但男方本就该主动些,所以第二日戚母就拉上会说话的老姐妹,带着不菲的礼品往老翰林府上去了!
程府。
“小姐,忠勇侯夫人来了!如今在正堂中与咱府上老夫人议亲呢!”小丫鬟机灵地从外边瞧见动静就跑来禀报。
程莘柔惊讶地问道:“这般快呢?”
小丫鬟捂嘴偷笑,“这是姑爷看重您呢!”
“你这坏丫头,说什么呢!”程莘柔作势要打人,偏偏温声细语的一看就是虚张声势。
“小姐,奴婢刚刚还听着一桩事儿与您相干的,算得上好消息呢。”小丫鬟故作神秘地说道:“您听了一定更高兴!”
还能有什么好事让她更高兴的?程莘柔想不出来,毕竟她是与许成旻聊过几句的,青年才俊又不必与婆母住一处,彬彬有礼互相投缘,每每想起来就会羞红着脸…
“坏丫头,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程莘柔按捺不住地催促着。
“老太爷不是要告老还乡了嘛,老爷又派到远处做县令…”小丫鬟眉开眼笑地说道:“那侯夫人就是特意来问老夫人是否有意卖宅子,若是有这打算,她要替许家夫人买下来,日后您二人成婚后还住这府上!”
小丫鬟迟疑道:“就是姑爷的大哥也会一同住着…”
程莘柔顿时喜上眉梢,能还在最熟悉的地方自然再好不过!哪怕是两兄弟同分一处,也没什么大碍。
先头她爹与二伯也是一同住这府上的,恰好程府可以隔成两边,外头看起来还是一处,自进府后过了前院,就能瞧见雕刻着鲜花紧簇的石墙隔在中间,有道门可以互通两边。
这样既共处着又互不干扰,且各自住的地儿也还过得去,所以对程莘柔来说那完全不是问题!
等程老夫人吩咐人喊小孙女出来待客后,程莘柔温文尔雅地给几位夫人行完礼,亲热又不过分殷勤地给长辈们服侍着。
戚母自然是一脸的笑意,“这般明眸皓齿的小美人儿配咱们家那小子可是吃了大亏!”
程老夫人自然如沐春风,“哪里哪里,成旻那孩子青年才俊前途似锦,是咱们家占便宜了…”程莘柔在一旁只浅笑着不作声。
“我的侯夫人啊,您一把年纪了还调戏小姑娘呢?”戚母的老姐妹毫不客气地嘲笑道。
“这还是我作的第一桩媒,你就不能不拆我台子呢?”戚母给老姐妹倒了杯茶以示求饶。
果然,有了能言会道的老姐妹,这场子就没冷下来过,戚母暗自给人使了眼色,表示必有厚礼送上!
老姐妹自然不会客气,还伸出两根手指表示双倍!
戚母:……好叭,是她识人不清!
“就是如今成旻他哥尚未婚配,旻儿自然不能越过一头,得委屈您家千金多等一阵了!咱们只能先过前三礼,私下暗定…”戚母一脸歉意说道。
这个程老夫人和程莘柔亲娘妯娌们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有为难人家,“没事儿,他们小两口啊,日后和和美美的就好,咱府上别无他求。”
程老夫人思忖片刻,“你方才说的买宅子一事我这边也应下了,本来老爷就准备卖掉回乡,既然是我们孙女婿要买,这价钱我们也不多说,按市场价八成即可。”
“千万别!”戚母连连摆手,“咱们结这亲事可不是让您府上吃亏的,传出去要被人笑话了。您呀别说这话,您的亲家母早在归家之前银子就备得足足的放我这儿呢!可别给她省银子喽!”
“哈哈,就是,千万别替他们家省银子,这结亲哪有让女方吃了大亏的!”
程家女眷们拗不过戚母等人的热情,只好作罢,也暗自决定要在嫁妆上多添几层填补对方掏的银子。
双方都带着诚意相谈,结果自然再好不过!等这遭结束后,众人皆是心满意足没有缺憾。
程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走在小道上,“今儿瞧这侯夫人没摆架子,性子又格外爽朗,你那婆母与她玩得好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娘总算是放下心了…”
程莘柔娇娇软软地喊了声娘,“多谢娘和祖母婶婶们为我操劳。”
“娘也不瞒你,这婚事也部分是瞧中了戚府的势力能有所庇护,但终究还是你最重要,若是来者不善,即便你祖父那处谈好,爹娘也绝不会应下!”
“你爹虽然不争气,好歹为你撑腰,你日后嫁了人不要想着帮衬娘家,好生过你的日子便是。”
“咱们即便瞧中了对方的势力,也没想着要巴结上去,或是仗势欺人。不过是图个安稳日子,不被恶人欺压罢了,所以你嫁了人也不必觉得低人一头…”
这一句句的殷切教诲令程莘柔红了眼眶,她眼含泪水地说道:“请爹娘放心,女儿日后一定好生过日子,不让您二老为我担忧。”
程夫人拿起帕子为她擦掉泪水,“傻孩子,有什么不痛快的别憋着,只管告诉娘,可别做那报喜不报忧的愣子!”
*
许成旻与程府过完前三礼暗定后,许成浩的婚事也终于有了着落!
也是那次戚母的老姐妹凑了场热闹,回去后就想起自己妯娌被丧期耽误的长女,比许成浩还大上一岁,但样貌清秀性子利落干脆,是个爽快人,恰好适合做个主事的长嫂!
这要不是许夫人再三叮嘱不必等她回信,有合适的直接先定下再去信到百颐郡,任戚母再傻大胆也不敢拿这些人生大事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