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华城医院,特护病房内。
陈陌小心地端着尿壶,伺候床上一位中年病人小解。
就连几滴深黄的液体滴在手上,也毫不在意。中年病人再次躺下,吃力地指了指床头水杯。
陈陌连忙放下尿盆,抽出纸巾擦了下手,倒了杯水递到跟前:“慢点喝,别烫着。”
病人喝完水,虚弱地问:“阿陌,还剩几样没吃? ”
“我看看。”陈陌从兜里拿出一个本子,上面是涂写满满的清单,看过之后说:
“只剩马琪码头的青龙刺身,龙凤楼的烧鹅腿, 万豪饭店的神户牛肉,三样! ”
病人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刺身,烧鹅,牛肉……今天吃什么呢……”
陈陌背过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露出一丝无奈。
“咳咳……”病人咳嗽几声:“吃牛肉吧,刺身是我最喜欢的,留在我死的那天吃吧!”
陈陌把钱放回口袋,转身换上笑脸:“要不……今天吃点别的?”
病人一怔:“为什么?”
陈陌尴尬地搓了搓手:“那个……,我来的急,没带那么多钱。”病人倔强地说:“不行!我就这点心愿了!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陈陌一咬牙:“行,你先吃药了,我回家取钱!”
看着病人吃过药,陈陌这才匆匆离开。
悄悄地爬上楼梯,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开门,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呼~”陈陌长出一口气,从沙发坐垫下,奶粉罐里,找出一些纸币。
数了数,好像不够。无奈地爬上桌子,在通风管道里又掏出一张银行卡。
“好你个菠萝,你不是说没钱吗?!”
陈陌刚要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吓的他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
转头一看,苦笑道:“张欣瑶,这钱不能给你,这是救命钱!”
张欣瑶一撇嘴,小手一伸:“骗谁呢,拿出来! ”
陈陌把钱揣好,悄悄退了两步:“房租我改天加倍给你,今天真的不行!”
张欣瑶怕他要跑,大叫:“给我站住! ”
陈陌被逼无奈,只得跳上了阳台,抓着下水管道要往下爬。
“你找死吗?!”张欣瑶慌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嘶啦~”
“啊!”
陈陌的衣服被撕碎,整个人也从阳台上跌落下来,恰好落在楼下的垃圾箱里。
张欣瑶又气又怕,大声叫道:“陈陌,你给我滚回来! ”
陈陌挣扎着从垃圾箱内爬起,冲楼上的张欣瑶裂嘴一笑,摆摆手,也不顾身上的垃圾,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巷子里。
等他离开,巷子口转出一个黑色的身影,看着陈陌离去的方向,廖永嘉眉头微皱:“没用的东西。”
陈陌全然不知,急匆匆地到“万豪饭店”取了外卖,赶回病房。
正巧医生迎面走来,叫住了他:“病人家属,你等一下。”
“我?”陈陌疑惑地指着自己。
医生得意地说:“对,告诉你个好消息,经过三次化疗和肺叶切除手术,病人的病情已经暂时控制,至少还能再活五年!”
“嗡~”陈陌只感觉一头晕目眩,差点跌倒,手中的卖盒也跌落在地。
医生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陈陌晃了晃脑袋,一把推开医生,歇斯底里地吼道:“狗屁的好消息!他是肺癌晚期!”
医生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要太激动,医学也是在不断进步的嘛!”
陈陌大声吼道:“我喜悦你妈! ”
医生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陈陌绝望地跪倒在地,双手捂头,声音哽咽:“我女儿,尿毒症,就在楼上的病房等着换肾。
找遍了整个华城,就他的肾配对成功。我求了他三个月!像仆人一样足足伺候了他三个月!
他刚同意把肾卖给我,你告诉我他不死了……那我女儿怎么办?我女儿怎么办!”
“误会,误会,我还有事。”医生吓的急忙离开。
陈陌一脚将地上的外卖盒踢飞:“我去你妈的! ”
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过了许久,陈陌起身,浑浑厄厄地来到ATM 机。
取出所有的钱,找到了女儿的主治医生:“张医生,还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案?”
张医生为难地说:“这是华城能找到的唯一肾源,如果从别的地方调,价格上…… ”
陈陌一咬牙:“多少钱?”
张医生含糊说道:“每个地方不一样,但是最少也要六十万。”
“知道了……谢谢。”陈陌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回到车上,双眼神中一片茫然、无助。良久,开车离去。
街对面,廖永嘉拿着报纸,紧盯着陈陌。直到他离开,才拿出一个小本,写下:
“2015 年 10 月 15 日,家——医院—— 银行——赌场。 ”
陈陌的车子停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到处都贴着贴着“缉毒先锋于升海”的海报,上面用着写着“禁止黄赌毒”。
陈陌敲开一处大门,走了进去。进入屋内之后,顿时热闹起来,十几张赌台前围满了人,咒骂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陈陌把所有的钱都换成筹码,找了张有空位的台子坐了下来,点了支烟,深吸一口,放下了一枚筹码:“富贵险中求,来吧!”
黄毛阿豪出了自己的底牌对 Q带头,而陈陌露出一丝诡笑,慢慢亮出自己的底牌,竟然是K带头同花!
陈陌赢了!
看着面前的筹码,陈陌清点了一下:“一五一十……50 万了,还差 10 万。”
阿豪看了看陈陌,悄然起身走到了保安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保安看了看陈陌,点了点头。
陈陌注意到了阿豪的动作,心生警兆,立刻收拾筹码离桌。保安却上前拦住了他。
陈陌问:“怎么,赢了不让走吗? ”
“可以,但有人出老千就不一样了!搜!”保安一挥手,两名大汉上前按住了他,开始搜身。
阿豪趁乱挤到陈陌身边,假装摔倒,将几张牌塞进他的口袋。果然,保安不负所托,搜出了那些牌。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陈陌,阿豪更是将他手里的筹码全都夺走:“难怪你能记赢,原来出老千!”
“我没出老千!那是我的钱!”陈陌奋力挣脱,想去抢回自己的筹码。
“找死!”阿豪抄起一张凳子狠狠砸到了他的脸上。
陈陌死死抓了一把筹码,蜷缩着身体,忍受着打手们的拳打脚踢,一声不吭。
最终,筹码还是被全都收回,陈陌也被垃圾一样丢出赌场。
廖永嘉站在角落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无奈地叹息。刚要上前,手机响起。
看了下号码,立刻接听:“好,我马上过来!”
华城警察局拘留室内,阿狗不安分地蹲在那里。角落里,廖永嘉头发凌乱,袖着手靠在墙上看着他:“也是打架?”
阿狗把头扭过一边。
廖永嘉又问:“贩毒?”
阿狗不说话。
廖永嘉靠近了一些:“过量了没有?”
阿狗不耐烦地瞥了廖永嘉一眼,仍然没有理会。
廖永嘉说:“这儿的条子跟屠夫似的,在证物科盯着称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
尴尬的独角戏,只换来阿狗一阵冷笑。
廖永嘉突然像是犯了毒瘾,右腿一直哆嗦。警惕的看了看警卫的位置,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龙哥让我给你带个话…… ”
“还来!”阿狗打断了他的话:“大叔,我爸当年就是这么被你们套出来的,二十年了,能不能换点儿新鲜的?”
廖永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