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好一会儿后，才向明月奇怪问道。
“昨天老道长不是都用黑狗血吗？怎么今天又要用牛血了？”
“而且我记得，有些道士是禁忌伤害牛的吧？你们没这禁忌？”
明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师弟说师父要用牛血的！”
说着，明月瞟了一眼小牛犊，又迅速转过了头。
“施主，你还是赶紧把它弄进去吧！”
“今天肯定得要耽误时间。但耽误太久了，肯定也不成！”
我又瞟了一眼小牛犊！
也说不是我是没良心，还是真的心肠硬。
这小牛犊现在看着是可怜。
可是，比起老道长的修炼，肯定还是不如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心中的不忍后，又向明月问道，“这牛犊，你哪弄来的？”
“是观里的一个香客，他们家是开肉牛厂的！”
“他们家养的牛，是杀了给人吃的！”
“这小牛犊，是他们家里弄来的。不过我给了钱的！”
是肉牛厂来的牛。
明月也给了钱。
我最后一丝负担也总算是没有了。
瞟了小牛犊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时也，命也！”
最后，我一咬牙，奋力地拖着小牛犊，低头一窜，以最快的速度窜进了道观。
在进道观门的瞬间，小牛犊子的叫声也提高到了极限。
只是这一声大叫，也像是认了命。
叫声落下，小牛犊子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最后，我也将他拖到了偏院里。
一进偏院，我又惊了一下。
偏院里头，多了两条长凳，并列而放。
清风手里提着屠刀，就站在凳子一旁。
显然，这两条长凳，就是清风拖出来的。
他居然知道，杀牲放血，要把牲口抬离地面？
我第一天见到他时，他可是连只鸡都抓不住啊！
微愣了一下之后，我径直拖着小牛犊子走到了长凳旁。
只看了清风一眼后，我便将小牛犊子放到了长凳上。
它也似彻底认了命，一动不动，连那两颗滚圆的牛眼之中，也毫无神采。
哀莫大于心死！
我居然从一只小牛犊子的眼神之中，读到了这种情绪！
不过，我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
它是从肉牛厂被清月买回来的。
玄晶子老道也需要这头牛。
合理，合法，合规。
我要是因为善心，让清月把这牛放生了。
那叫伪善！
摇头之后，我又朝着清风手里的屠刀伸出了手，同时又向明月说道，“弄条棍子来，越粗越好！”
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
我看过农村里杀猪，都是把猪按住后，一闷棍先把猪砸死！
要不然，放血的时候，猪会挣扎！
我想，杀牛应该也差不多！
明月点了点头，连忙朝着厨房跑去。
同时，我又转头，奇怪地看几了清风。
我自然是想从他手里接过屠刀！
这一段时间，杀鸡屠狗都是我干的。
杀这头牛犊，当然也得是我！
可这会儿，清风并没有把屠刀递给我。
甚至，他连看都没看我。
双眼发直，直直地盯着一动不动地小牛犊子。
“清风道长？”
我稍稍地皱了皱眉，心里也涌出了一丝不妙，轻声呼唤了他一下。
可是清风依旧没有理我！
反倒是，他提着屠刀，走到了小牛犊跟前。
看着这身子比他都要大上不少的小牛犊，清明脸上没有半点惧意。
他抬手落到了小牛犊的脑袋上，轻轻抚了抚。
“别怕！别怕！不疼的，我已经把刀磨得很快了！”
“而且师父说过，古时候有一个圣人，被他吃了的猪牛鸡鸭什么的，反倒能飞升成仙！”
“你也一样，师父用了你的血，你有大功！”
“下辈子，你肯定能轮世为人，福运绵绵了！”
“别怕！别怕！”
“很快的！”
清风声音低沉，沙哑，又透着一丝疲惫。
可就是这种低沉沉的声音，似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
说着的话，好像不是出自于一名稚嫩孩童之口，而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
清风说着话的时候，还弯下了，躬着背。
让自己的小脑袋，紧紧地贴在了小牛犊的脑袋上！
小牛犊子也似乎听懂了清风的话。
啪嗒！
一声轻响。
一滴豆大的眼泪，自小牛犊的眼中落下，掉落到了地面。
那小牛犊子，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小牛犊闭眼的瞬间，清风猛地抬手。
那早已被他磨得锃光发亮的屠刀，寒光一闪！
我甚至都还没看清楚。
清风抹开了小牛犊的脖子。
刀伤，深可见骨！
滚烫的血，也立即从小牛犊子的脖子下淌出！
我愣住了。
彻底愣住了。
脑袋一片空白。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清风切开了小牛犊的脖子后，一把将屠刀扔掉，随后迅速冲到了厨房门口，将那盛着磨刀水的盆子一掀。
倒掉了盆子里的水后，迅速拖到了小牛犊的脖子下。
嘭！
鲜血淌在盆里，在盆里砸出了一声闷响。
我也随着这声闷响轻轻一颤，回过了神！
“施主！”
同进，明月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你看这棍子够不够大！”
他拖着一根一米多长，快有我胳膊粗的棍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话音落下，他微微一怔，吃惊地看着我，“施主，你这么快就把它杀了啊？”
扔下棍子，明月跑了过来。
看了一眼接血的盆，又惊讶地向清风看去，向他问道。
“师父今天，要这么多血了吗？”
清风盯着盆子里越来越多的血，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没说话。
或者说，我有点不敢说话。
这清风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古怪了！
尤其是刚刚手起刀落，利落放血的动作，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他，肯定不对劲！
“咦，施主，你的手！”突然，明月的询问声又传了出来。
我看了他一眼，这才低头朝着自己的手看了过去。
直到这时，我才看到我的胳膊上，有一道小小的伤口。
不怎么深！
但确实有血流出！
这伤口，就是之前清风磨刀的时候，朝我挥出的那一刀留下的！
也只能是那个时候。
只是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清风的古怪。
而且这刀伤很浅很浅。
疼也不怎么疼，所以没发现。
直到后来帮清风把这小牛犊拖进来，再到清风一刀砍了小牛犊的脖子。
我都无暇分心。
直到这时，才看到胳膊上的血迹！
我抬起了手，作势要把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擦掉，一边朝着明月摇头，想要告诉他没什么事！
可就在我抬手想要把手上的血擦掉的同时。
一旁的清风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登时，我全身陡然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