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的跟在红月身后，陈半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自家女巫店员非常贴心的然他躲在自己身后时，店长很乖的照做了。
明明穿的是厚底的淑女鞋，为什么红月上楼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栋楼道里寂静的吓人，斑驳脱落的水泥阶梯看上去年代久远，扶手上暗红色的油漆也失去了鲜艳的光泽，包括链接扶手与阶梯的金属柱子也生出了绿色的铁锈，似乎只要轻轻一踹就能将其拦腰弄断。
就在陈半夏还在感叹老人家命运多舛，千万不要找上自己之类的话时，红月的脚步也在某个楼层突然停下了，“要想了解那只怨鬼的情况，最简洁的方法就是问问当事人。”
红月微微一笑，直接打开了这扇看上去就很厚重的防盗门，恭恭敬敬德站在了一旁，“店长，请进。”
并没有时间感叹红月的优雅恭敬，随着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极其冰冷的寒风直直的呼在陈半夏脸上，像极了被人扇了一巴掌。
好家伙，室内还刮风。
陈半夏咬咬牙，干脆心一横就踏了进去，原本在门口呼啸的风骤然停住，取而代替的仅仅是非常普通的室温，冰火两重天的境地着实让他心中产生了不小的抱怨：“感冒了就亏大了！”
张国栋……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老人就叫这名字。
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在看到坐在板凳上的那个老人时，陈半夏还是不免一阵恶寒，一整张脸皮都被活生生的取了下来，鲜红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两只眼睛像是被人抠出来，但安不回去一般，留了半颗凸起在外面，时不时下巴还滴下几滴，弄着整块地板上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好吧，就算有了一点心理准备，陈半夏还是承认自己被吓了一跳。
“你是……”
嘶哑扭曲的声音从他的口腔里传出，紧随其后的又是一大口浑浊的血块喷了出来。
“我现在有点想把那个王寿昌打一顿。”陈半夏强忍住了呕吐的心思，恶狠狠的骂道：“早知道把他八年寿命一起收走算了！”
反观红月有着极强的工作素养，如此血腥不堪的场面依旧保持微笑，亭亭玉立。
“这位就是被他亲儿子剥走脸皮的老人家，也是莲花小区的第一位死者。”
呀，劲爆消息！
陈半夏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那只怨鬼是老人家的儿子？”
感情是家庭纠纷啊，随便就把自己老子杀了，还真是孝顺。
“老人家，你能变换一下自己的样子吗？”陈半夏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那个瘦长鬼影在进入便利店的时候也是原型，只不过可以幻化成中年人的模样。
“啊？你说什么？”
老人将手罩在耳朵上，似乎是没听清。
于是陈半夏只能提高音量，“我说！老人家！您能变换一下形态吗？”
“什么！你叫我变身？”
“不是！您能不能把脸变回去？”
“你说我不要脸？”
……
陈半夏满头黑线，要不是自己从小被教育要尊老爱幼，他现在早就不管对面是不是鬼，抡着拳头就要上去了。
“红月？”
“嗯？”
“员工守则有没有说不可以殴打别人？”
“有。”红月不知道从哪掏出《员工守则》，顺手翻阅道：“在这，第9条，员工不允许无理由的随便殴打客户，违者根据情节严重罚款。”收起书，女巫似乎不经意的提醒道：“店长，这个老人家并不是我们的客户。”
“哦~”
陈半夏微微一笑，打趣的问道：“店里有没有专门对付这种鬼怪的武器。”
“收银机旁边的‘黄泉令’就是，店主您是见过的。”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很是痛快，原本老人死后就一直呆在这里，怨气没有解开无法去投胎，在这孤身一鬼暗自神伤，结果遇到这一男一女毫不讲理的就私闯民宅，打算戏弄一番，可是……听这口气似乎还打算修理自己一顿。
老人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是知道明白了二人的身份，以为是那种专门收鬼的天师，瞬间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哭丧着就跪在地上朝着二人爬过来。
“天师啊！你可要救救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是命苦啊！”
砰！
还未等他爬到陈半夏跟前，红月跟用了闪现一般出现在店长面前，一脚就将其踢了出去。
“低劣的鬼魂！谁给你的胆子出现在尊贵的店长面前！还不给我退下！”
我次奥，好暴力！好温暖！好喜欢！
陈半夏心中不免为这位死去的老人默哀三秒钟。
据红月口述，世界上的奇人鬼怪层出不穷，自然是有实力区分，那天陈半夏只是打趣的随口一问女巫的实力如何，她也只是莞尔一笑，回答道：“无敌……”
无敌……
嗯，很棒！安全感十足！
不知道是不是红月自身能力的问题，被一脚踢飞的老爷子居然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脸嚎啕大哭，只不过声音有些呜咽，并不是很清楚，多半是在责备这个小姑娘不懂得谦让老人这种话吧。
画面一转，陈半夏坐在了房内的沙发上，而女巫红月又换上了那身长袍，手里端着精致的茶壶侧身而立，满眼幸福的看着店长喝下自己倒的茶水，反观老爷子的鬼魂早就换上了生前那副皮囊，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尖酸刻薄的模样。
老人的鬼魂跪坐在地上，明明只有单薄的灵体，似乎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威压那般瑟瑟发抖。
“天……天师，小人刚才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希望天师看在我也是被凶杀的份上饶我一命！”
陈半夏被逗得哑然失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感叹道：“老人家您都死了，我还怎么饶你一命呢？”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只见老人的身体颤抖的愈加剧烈，就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天师大人饶命啊！老儿只是心中有怨气才不能去投胎，并不是不想啊！”
“那楼中的居民是怎么回事。”
陈半夏干脆也就不解释什么了，想着自己店长的身份确实有些离奇，干脆就顺势而为，承了这天师的身份，“我刚才一路上来，可是看到不到无辜百姓陷入了沉睡啊！”
言尽于此，就连音调都拔高了几分，听上去确实有了兴师问罪的味道。
“饶命啊！饶命啊！”
老人只顾着磕头，虽然灵体接触到地面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但看上去也是极其卖力。
“行了行了。”陈半夏摆手叫停，虽说对方是一个鬼魂，但是毕竟上了年纪，着实感觉有些膈应。
“天师大人让你停下。”红月似乎也在适应新的身份，嗯，天师大人的小助手，听上去也不错。
“多谢天师！多谢天师！”
老人又磕了几个头，随即趴在那一动不动。
陈半夏微微一愣，像红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接下来该怎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