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们的住处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而且,她应该也不是皇帝的人。
若是皇帝的人,不需要偷偷摸摸地进来。
萧晏礼的心顿时砰砰直跳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陆忍冬欣赏地看着这个重孙。
倒是挺机灵。
“若是一个多月前你的通讯没有断掉的话,那应该听说过,你多出来了一位曾祖母。”
萧晏礼惊讶:“您是……曾祖母派来的人?”
他心中的希冀越发浓郁。
曾祖母是一代传奇。
如果是曾祖母派出来的人,定然也非同凡响。
说不定他今日就能摆脱囚禁,回到北境。
陆忍冬摇摇头。
萧晏礼眸中的亮光,唰地一下就熄灭了。
陆忍冬觉得这个重孙的表情很好玩。
他虽然比萧丹鸣大上一点,心眼儿却没多多少,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微微一笑,也不再逗他:“我就是陆忍冬,你的曾祖母。”
萧晏礼:“!”
一旁的随从,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您就是太夫人?这不可能!”
太夫人是国公爷的母亲,今年至少也七十多岁了,就算不是老态龙钟,也是年纪一大把,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陆忍冬淡淡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二小子,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被囚禁起来?”
而且听这两人的对话,他被囚禁来的时间,和她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很难不让人多想。
萧晏礼虽然有些不信,但眼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陆忍冬问的也不是什么事关机密的东西,并非不能说。
即便她真的不是太奶,说了也没什么影响。
于是,他便娓娓道来。
他和随从都是从一个多月前被囚禁起来的,一开始只是被囚禁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显然幕后的人也知道,以他镇北公府二少爷的身份,若是明目张胆地囚禁他,定然会引起北境的异动。
所以在将他囚禁在府中之后,那些人放出了消息,说他生病了。
为了自圆其说,他们还派来了大夫,给他灌了一种喝下去之后会让身体变得异常虚弱的药。
给他灌完药,那些人就有序地放他的同窗和夫子进来看他。
熟人们看到他如此虚弱的模样,便都相信了他是生病了的谎言。
期间他设法求救,但是那些人拿他的随从的命威胁他。
随从是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两人感情深厚,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为了他死去?
于是只能闭口不言。
待到他身边所有的人都相信了他是病入膏肓之后,那些人便宣称他要回北京养病,将他移出了京城,带到这里囚禁了起来。
陆忍冬轻轻摩挲着指腹。
须臾,问道:“在被囚禁前后,你有没有察觉出什么天地异象?”
“不管是突然打雷,还是突然下雨,但凡是不正常的异象都算。”
萧晏礼摇摇头:“我一心读书,实在没有注意。”
倒是一旁的随从道:“我看到了!大约是六月十八那天凌晨,我半夜起夜,突然看到天上闪过了一道紫黑色的雷。”
“紫黑色?”
这个颜色……和心魔的颜色很像啊。
只是……
“这个颜色与黑夜很像,你是怎么察觉出不同的?”
随从道:“那天京中的月亮很圆,也很亮。所以在看到那一道雷电的时候,我也惊讶了一下。而且,那雷还没有声音,就只是一闪而逝,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也是他格外在意的原因。
可,身边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异状,就连他家公子,都觉得他应该是看错了。
毕竟众所周知,雷都是白色的,哪有紫黑色的?
他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多想,只以为真的是他看错了。
六月十八啊。
正好是她回来之后的第二天。
“我知道了,多谢。”
陆忍冬淡淡说了一句:“走吧,我带你们回北境。”
“回北境?现在吗?”
萧晏礼小心地问道:“敢问,外面的守卫是已经解决了吗?”
陆忍冬摇摇头:“没有。”
萧晏礼:“?”
陆忍冬没再说什么废话,招来了飞剑,纵身一跃跳了上去,操控飞剑来到了一个几乎与地面持平的高度:“上来吧。”
主仆二人:“!!”
会飞的……剑?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渴望自由而出现了幻觉?
事实证明,并没有。
当萧晏礼小心翼翼地踏上飞剑,感受着不同于踩在地面上的飘忽感,他终于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
他突然想起,祖父的来信里说,曾祖母拥有神异之处。
他当时也没多想。
一个老太太而已,再怎么神异又能神异到哪里去?
了不起也就是她的作战指挥能力比五十年前更厉害了。
但这也称不上神异吧。
现在看来,他还是太缺乏想象力了。
“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吗?”陆忍冬确认了一遍。
萧晏礼摇摇头:“那些人根本没让我带东西。”
这里只有他的两套衣服。
至于平日里的吃食,都是外面的人带进来的。
他没有选择,他们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偶尔那些人忘了送饭,他和随从就只能饿肚子。
他原本不是矫情的人,主要也是没有可以矫情的对象。
身为家中的老二,他上面虽然有一个大哥,但大哥常年不跟他们在一起,所以他被迫承担起了大哥的责任。
从来都是弟弟和妹妹对他撒娇,对他提要求。
而他,无人可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很想对太奶倾诉。
那些不想对任何人提起的委屈,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股脑地告诉了太奶。
说完,他的脸有些红。
陆忍冬在他说起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的时候就操纵着飞剑飞走了,彼时已经飞出去了上百里。
听到这话,她有些后悔。
早知道,她应该先炸了那个山庄。
“知道具体的对象吗?”陆忍冬问道。
“什么?”萧晏礼不解。
陆忍冬道:“欺负你的人,你知道具体的名字和长相吗?”
萧晏礼沉默。
他们被锁在了那个山庄最靠里的院子里,平常根本见不到人。
那些人也不会自报家门。
他无从知晓。
随从道:“太夫人,主要是给我们送饭的人。有一次那些人说漏了嘴,说要不是不能让二少爷饿死,他们连最基础的一个馒头一碗稀饭都不会给二少爷送,所以其实我们的饭菜,是负责送菜的人克扣下了。”
陆忍冬点点头:“明白了。”
他摸摸萧晏礼的头:“曾祖母为你报仇。”
说着,她拿出了两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