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县实验小学门口,阳光正好,晒得水泥地面微微发烫。
前几天的紧张和压抑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搞定一切之后的轻松。
张工、李工、小赵和王医生几个人正把最后几件设备往一辆面包车上搬,一边搬一边互相打趣。
“哎,老张,你悠着点,那箱子里的探头金贵着呢!”李工扶了扶眼镜,冲着正使力气的张工喊道。
“知道知道!我手上有数!”张工头也不抬,稳稳当当地把箱子推进去。
小赵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嘻嘻地说:“可算弄完了!回去我得先睡他个一天一夜!这几天熬得我眼都绿了!”
王医生在一旁笑着点头:“是啊,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想想王校长最后拍板那会儿,值了!”
王校长也站在旁边送行,脸上带着笑,跟几天前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握着卫婷的手,使劲儿摇了摇:“卫顾问,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不容易啊!放心,后面的事儿,我们学校肯定全力配合!有啥需要,你尽管开口!”
“谢谢王校长!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卫婷也笑着回应,心里那块大石头算是彻底落了地。
陆沉的车停在稍远一点的路边树荫下。
他走过来,对着忙活的几个人点点头:“大家这几天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明天下午我们和枫丹国际会有个复盘会。”
“好的,陆总!”几个人齐声应道。
陆沉的目光转向卫婷,语气很自然,就像平时安排工作一样:“卫婷,你跟我车走。这边后续的收尾工作,张工你负责协调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路上正好把清源县这边初步的落地情况和后续可能需要的支持,跟我详细说说。”
张工立刻应道:“没问题,陆总放心,这边交给我,保证收拾得利利索索!”
卫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团队成员。
小赵冲她挤了挤眼,一副“我懂”的表情;李工推了推眼镜,没说话,但嘴角似乎弯了一下;王医生则对她温和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鼓励。
大家好像都没觉得有啥不对劲,反而挺支持的样子。
卫婷脸微微有点热,点了点头:“好。”
陆沉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卫婷手里那个其实并不重的背包,转身就朝自己的车走去。
卫婷跟在他后面,感觉身后那几道目光带着点笑意,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更多的是被这种默契和体贴包裹的暖意。
她知道,陆沉那句“汇报工作”是场面话,但也是堵其他人的嘴。
车子稳稳地驶离清源县,开上了回市区的高速公路。
陆沉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线条分明。
卫婷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累了?”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比音乐声更抓人耳朵。
“嗯…有点。”卫婷老实承认,揉了揉眼睛。
“那就歇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带着一种罕见的温和:“没人让你现在写报告。”
卫婷侧头看他,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
她忽然注意到他握在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却质感十足的腕表。
想起昨晚就是这双手紧紧握着自己,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什么?”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卫婷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视线,脸颊瞬间烧起来,支吾道:“没…没什么。”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音乐在流淌。
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张力。
过了一会儿,陆沉忽然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然后状似无意地问:“冷不冷?”
“不冷。”卫婷小声回答,心里却因为他这个细小的举动而泛起暖意。
他又伸手,在中央扶手箱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饿不饿?先垫一下。”
卫婷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几块包装精致的黑巧克力。
她记得自己好像很久以前随口提过一句喜欢这个牌子。
“你…...你还记得?”她有些惊讶。
“顺手买的。”陆沉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但耳根似乎微微有点红。
卫婷剥开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浓郁的甜香微微带着苦味在舌尖化开。
她偷偷抿嘴笑了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甜丝丝的。
也许是巧克力的作用,也许是气氛太好,卫婷的困意稍稍减退。
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轻声说:“感觉…...像终于从水里冒出头,能喘口气了。”
“嗯。”陆沉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以后不用潜那么深,有我。”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卫婷心湖。她猛地转头看他,他却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
但他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许多。
卫婷的心跳得厉害。她鼓起勇气,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碰了碰他放在档位杆上的手背。
陆沉的手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反应,也没有收回手。
几秒钟后,就在卫婷以为他不喜欢、想要退缩时,他的手忽然翻转过来,温暖干燥的掌心精准地覆上了她的手背,然后缓缓下滑,将她的整只手都包裹进他宽大而略带薄茧的掌心里。
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和力量。
卫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颊滚烫,连呼吸都忘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每一条纹路,那温度仿佛能一直烫到她心里去。
他没有看她,依旧专注地开车,但握着她的手却收得很紧,拇指无意识地、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让卫婷浑身一颤,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手背窜遍全身。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车厢里只剩下音乐,和彼此交织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阳光透过车窗,将两人交握的手照得发亮,那亲密无间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一切。
卫婷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她低下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心里像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甚至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回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陆沉的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说:“昨晚……睡得好吗?”
卫婷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想起那个轻柔的吻,她的脸颊更烫了,小声说:“嗯……挺好的。”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反问,“你呢?”
“还行。”陆沉回答得很简洁,但语气是平和的。
他顿了一下,又说,“以后……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跟我说。”
卫婷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她想了想,也小声补充了一句,“你也是……别总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