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国际学院附属小学的健康顾问办公室里，卫婷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份家长咨询邮件凝神思索。
邮件来自一位焦虑的母亲，担心刚转学的儿子因环境适应问题出现心理波动。
卫婷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斟酌着回复的措辞，既要专业，又要充满安抚的温度。
角落那个网络接口盒上，微弱的红光依旧在规律闪烁，像一只沉默的眼睛。
突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喂，卫顾问，张医生请您现在来一下校医室。”
电话那头是校医室一位护士的声音，语气有些急促。
“好的，我马上过去。”
卫婷立刻放下手头工作，起身快步走向校医室。
推开门，卫婷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张敏站在办公桌前，眉头微锁，手里拿着几张打印出来的A4纸。
旁边站着小学部主管学生工作的李主任，脸色也不太好看。
校医室里没有学生，显然这是一次临时的小范围会议。
“张医生，李主任，找我？”卫婷走进来，心里升起一丝预感。
“卫顾问来了，坐。”
张敏示意她坐下，将手中的纸张推到她面前。
卫婷不明所以，只觉得校医室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她拿起桌子上的纸张，是从各个社交平台上截图，还有几张模糊不清、似乎是偷拍的照片。
大多内容都是一些看似平常的发帖讨论，但话里话外都充满着阴阳怪气，和一些不怀好意的揣测。
尤其是一个话题讨论群里，几个顶着明显是贵妇风格头像的ID，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着：
【名媛A】：诶，你们听说了吗？枫丹小学新来的那个健康顾问，姓卫的，来头不小啊！
【名媛B】：呵，能有什么来头？不就是个社区医院的小护士？我打听过了！
【名媛C】：社区护士？你消息落后了！人家本事大着呢，搭上了陈董那条线！不然枫丹顾问的位子能轮到她？听说在S省研讨会期间就……啧啧，你们懂的！
【名媛A】：真的假的？看着挺清纯一人啊？
【名媛C】：清纯？装的呗！照片为证！[图片][图片]瞧瞧，专机接送！陈董亲自送花！这待遇！没点特殊关系可能吗？我老公一个合作方在枫丹高层，听说陈董为她这事，还专门给医院施压了！
【名媛B】：天呐！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这么年轻就空降顾问！原来是靠这个啊！这种人也能当老师？不会带坏孩子吧？
【名媛D】：@李主任，李主任，你们学校用人可得擦亮眼睛啊！这种人品，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她？我听说她在原来社区医院风评就很差，对病人态度恶劣，还收过红包！后来被赶出来了？
【名媛A】：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这种人怎么能留在枫丹？李主任，您可得重视啊！我们家长都很担心孩子的成长环境！
那几张偷拍照片，正是S省机场卫婷从枫丹专机下来，以及晚宴上侍者递给她玫瑰时的场景。
角度抓得刁钻，刻意营造出一种暧昧亲密的氛围。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肯定是有人在别有用心，刻意而为之。
卫婷看完纸张上的内容，双手微微颤抖起来，指尖冰凉。
她感到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升起，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当众剥开、肆意污蔑的屈辱感。
这些恶意的揣测和污蔑，像肮脏的泥水，劈头盖脸地朝她泼来。
“卫顾问，你看……”
李主任语气沉重，带着为难：“这些信息是今天一早，好几个有分量的学生家长，通过不同的渠道反映到我这里的。她们情绪很激动，对学校聘用你担任健康顾问提出了强烈质疑，甚至表示如果不处理，会考虑给孩子转学或者联合向校董会投诉。”
张敏看着卫婷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严肃：“卫顾问，这些指控非常严重，涉及到你的个人品德、专业操守以及我们枫丹的声誉。校方必须调查清楚，给家长们一个交代。在调查期间，恐怕……你需要暂时停止顾问工作，配合调查。”
暂停工作？
卫婷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主任和张敏。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几乎冲破喉咙，她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驳，想告诉她们这些都是恶毒的污蔑！
她和陈屿是清清白白！“晨曦计划”的经历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社区医院的工作，她问心无愧！
可是，看着李主任那公事公办，一副压力山大的表情，看着张敏眼中那点微薄的同情，卫婷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卫婷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成为网络上舆论攻击的对象？
她知道，这些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蓄意造谣。
想到这里，卫婷就更觉得委屈了。
她只是想做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想更多地帮助孩子们，她从来都不想卷入到这些纷争当中去。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收到这种侮辱？
“李主任，张医生。”
卫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这些内容，都是毫无根据的污蔑和中伤。‘晨曦计划’是我的心血，我在社区医院的工作记录，经得起任何调查。我愿意配合学校的一切调查，自证清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截图，带着一种凛然的坦荡：“但是，暂停工作……我认为这不公平。这不仅是对我个人能力的否定，更是对学校聘用决策的否定，也正中散布谣言者的下怀。”
卫婷忽然加重了语气，努力在为自己寻求公平：“我请求学校，在调查期间，允许我继续履行顾问职责，用我的实际行动和日常工作表现，来回应这些质疑。”
卫婷说的理直气壮，也合情合理，但李主任还是面露难色：“卫顾问，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家长们的情绪……还有校董会那边的压力……陈董他……”
提到陈屿，卫婷的心沉了一下。
因为这些恶意中伤的内容里，还有一条是污蔑卫婷和陈屿不正当关系的。
这就不是卫婷个人的事情了，牵扯到枫丹的校董。
话说，陈屿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态度？他会怎么做？会像在S省那样维护她吗？还是会因为避嫌而选择沉默？甚至会为了自己的名誉，直接和她彻底划清界限？
“李主任。”张敏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斟酌：“卫顾问在应急处理和儿童心理安抚方面确实专业，这点我们有目共睹。而且目前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这些指控。”
张敏顿了顿，继续说道：“贸然停职，确实容易引起更大的非议，显得学校没有担当，而且也从侧面肯定了这些舆论的事实。不如……我们先内部调查，卫顾问的工作暂不停止，但一些面向家长的公开活动，可能需要暂时回避？”
李主任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暂时按张医生的建议。卫顾问，希望你理解学校的难处。这件事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也请你……最近行事低调一些，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