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的屏幕早已陷入黑暗，但苏晚的那番话还是如同魔咒一般，伴随着卫航的粗重喘息，还有卫婷的委屈啜泣，在客厅里不断回荡。
空气凝重的像是铅块，压在所有人的胸口，让人喘不上气。
卫航焦躁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一只手叉腰，一只手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苏晚竟然还有这一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是一种愤怒到极致的悔恨，然后是悔恨过后的迷茫。
也许在卫航的心里，如果他早就能料到苏晚会用这种方式，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来应对苏晚的攻势。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卫航提前知道了苏晚的行动，那又能怎么样呢？
也就是从阴谋变成了阳谋而已，依旧是无解的局面。
“姓李的！这个王八蛋！”
沉默许久，卫航突然咒骂了一句：“这个墙头草，见风使舵，当初求着沉子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现在一听到苏晚放屁就想要划清界限。还有那个傻缺副总，他就想不明白吗？只有沉子才能让‘启明’起死回生，放弃沉子，就等于放弃了源计划！他懂不懂啊？！”
沙发上，卫婷无助地看向陆沉，她替陆沉感到委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源计划那边......苏晚有在全世界面前说你是她的......”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全世界都认为陆沉是苏晚的丈夫，是‘启明’的叛徒，她就感到窒息般的恐惧。
最关键的是，陆沉现在那副空洞死寂的样子，让她心胆俱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沉才缓缓动了一下。
他依旧靠在沙发里，脸色是煞白后的灰败，但在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眸里，却有一种极其细微的东西开始慢慢凝聚。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边缘摩挲着，动作轻微，带着一种野兽被囚困的焦躁。
“源计划......‘启明’......不能被他们毁了。”陆沉缓缓开口，因为长时间的沉默，他的声音嘶哑的狠厉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摩擦的沙粒。
“李总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事到如今，就连源计划的人都不再相信陆沉，可陆沉却还在为一个抛弃自己的人辩解。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理解”更像是在撕破脸的绝境中，给对方保留的最后一丝“体面”。
只是这种“体面”，让伟航心如刀绞。
陆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更加低沉无力：“苏晚……她用一场新闻发布会......就是在告诉我，无论我躲在哪里，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没有办法逃离她的掌控。”
他慢慢抬起头，视线茫然地扫过卫婷挂满裂痕的脸，还有卫航带着愤怒的面容。
“航哥，婷婷......”陆沉的声音带着颤抖：“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我照顾，这里很好，很温暖......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陆沉的话让卫航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每一个字节里面都充满了对这里的眷恋和不舍。
最重要的是，还有那种即将告别自由的绝望。
“苏晚赢了......她用‘星图’，用源计划，用‘永不离婚’，堵死了我所有的路。无论我愿不愿意……结局，已经注定。”
陆沉微微摇头，眼神随即黯淡下去：“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他缓缓站起身，身体晃动了一下。
他的身体虽然已经痊愈，但还是展现出一种极度虚弱的模样，似乎腰后的空洞还在隐隐作痛。
这种疼痛，时刻提醒着他，自己五年来的屈辱，提醒着他被践踏的尊严。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两个人，肩膀微微向下耷拉着，背影单薄落寞，如同平原上唯一一棵在寒风中慢慢凋零的孤树，
窗外的城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这些热闹的繁华，对陆沉而言，是一个冰冷的边界。
窗内，是温暖的家。
窗外，是冰冷的囚笼。
不觉间，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流过他的脸颊，砸在地上，留下一个无声的印记。
那是他绝望的边界。
这滴泪滑落之后，他就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
也是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开始。
陆沉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过身来。
脸上依旧是悲戚和绝望交织的神情：“我要回去。”
“回去？”卫航一愣。
这次，是卫婷先开口：“回去干什么？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卫航没想到卫婷会先开口，但她的话正是卫航想说的：“没错，你真的以为苏晚会让你参与‘星图’的研发？”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控制情绪：“是，没错，‘星图’和‘启明’高度相似，你参与‘星图’的研发，就等同于参与‘启明’的研发，但是！......你真的想让‘启明’死吗？！那是你的心血啊！”
“帮我……联系苏晚吧。”
陆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的平静：“告诉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这句“回家”，他说得极其缓慢，却没有前几句话那种疲惫和绝望，反而带着一种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的坚定。
这种坚定，让卫航猛地想到了什么。
他用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如刀一般锋利的目光，看向陆沉。
“沉子，你这条路，未必......会有结果的......而且，你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你考虑好......”
陆沉回之一个同样锐利的目光。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卫婷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深意。
“他妈的，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了！”卫航咬着牙，愤愤地骂了一句。
陆沉重新坐回沙发角落，将自己深深埋进阴影里，像一头即将独自走向猎人陷阱的孤狼。
窗外的霓虹在他脸上投下光斑，照亮的是外在绝望的泪水，掩盖的却是内在的复仇星火。
归途的大门，在绝望的表象下，被他亲手推开。
地狱或者真相，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