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趴在桌上的卫航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这一幕,嘿嘿傻笑了两声,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好……挺好……”
然后又一头栽倒下去,彻底睡死过去。
陆沉将卫婷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晚安。”
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他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
客厅里,卫航的鼾声已经响起。
陆沉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在他眼中,却多了一层不同的意味。
他知道,苏晚绝不会善罢甘休。
下午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温柔地洒向城市。
卫婷在家中醒来,宿醉带来的轻微头痛被一种淡淡的喜悦所取代。
她想起昨晚那个大胆的亲吻和陆沉沉稳的怀抱,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她悄悄走出卧室,看到哥哥卫航四仰八叉地睡在客厅沙发上,鼾声如雷,而陆沉早已离开。
茶几上留着一张便笺,字迹苍劲有力:公司有事,好好休息,记得吃早餐。——陆
字条旁边放着一杯似乎还温热的豆浆和几个精致的包子。
一股暖流涌上卫婷心头。
他总是这样,沉默却周到。
她拿起豆浆,小口喝着,甜丝丝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心底。
昨晚的恐惧和阴霾,似乎真的被这温暖的晨光和新的一天驱散了不少。
她知道事情或许还没完全结束,但此刻,她愿意相信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
与此同时,源计划科技大厦楼下,一家格调清冷、隐私性极好的咖啡馆刚开门不久。
陆沉坐在一个靠窗的僻静卡座里,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几乎没有动过。
他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上班族,眼神平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几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咖啡馆门口。
是许言溪。
他迈步走来,步伐沉稳,目光落在陆沉身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接着拉开陆沉对面的椅子坐下,没有寒暄,没有开场白。
就像是两个早已约定好位置的棋手,在棋盘两端落座。
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言溪没有看陆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陆沉也没有看他,端起咖啡杯,极其缓慢地饮了口,目光依旧落在窗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许久,许言溪终于抬起眼,直直地刺向陆沉。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起伏:“枫丹小学的戏,演得不错。”
陆沉缓缓放下咖啡杯,目光迎上他的视线。
声音同样低沉、平稳,不带任何情绪:“承蒙苏董配合。”
简单的两句对话,没有任何火药味。
却如同两把利剑,在空气中交锋!
“戏”,指的是钟济民的出现。
“配合”,则是苏晚自取其辱的讽刺。
许言溪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弧度:
“钟济民……好大一面旗。陆沉,你总能找到些意想不到的……助力。”
陆沉的目光依旧平静,声音沉稳:“公道自在人心,旗,不过是恰好立在公理之上。”
他避开了“助力”这个词,直接将钟济民的出现归因于“公理”。
暗示苏晚的行为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许言溪的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手指的敲击停顿了一瞬。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充满致命威胁的意味:“旗,总有倒的一天。风,不会总往一个方向吹。”
陆沉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退缩:“根基稳了,风再大,旗也倒不了。该倒的,是那些……根基不正的。”
他再次将话题引回“根基”和“公理”,暗示苏晚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不稳之基。
许言溪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缓缓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姿态重新变得疏离而充满压迫感。
他不再看陆沉,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
“游戏,才刚刚开始。枫丹的棋盘太小,下一局……换个大的。”
陆沉端起咖啡杯,再次抿了一口,动作从容依旧。
他的目光也投向窗外,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棋盘大小,无所谓。棋手在,棋局就在。该落子时,我从不犹豫。”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是试探,而是心照不宣的宣战!
双方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立场、意图和决心。
枫丹的失败,只是序章。
真正的较量,将在更广阔的领域展开,手段也将更加残酷和隐蔽。
许言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目光最后扫过陆沉,眼神中没有任何愤怒或怨恨,只有一种如同看待猎物的审视。
“保重。”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平淡无波。
陆沉没有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彼此。”
许言溪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陆沉依旧坐在原地,看着许言溪消失在门口。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