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家祖上留有不少资产,因此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但后来因为外敌侵略,整个华夏陷入一片混乱。
国破自然家亡。
鞠家资产也被巧取豪夺,败得一干二净,最苦的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起。
鞠父为了改变困境,四处借钱孤注一掷,开了一家大烟管,生活果然一下子富足起来。
鞠母知道大烟管害人,劝谏鞠父不要再开。
但鞠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非但没听,反而又开了很多分店,赚了个盆满钵满。
后来抗战胜利,鞠父被当作典型批判,家产全部没收。
鞠飞荷也就在这个时候出生,成了别人口中的叛徒汉奸。
没有同龄孩子愿意和鞠飞荷玩耍,她只能一个人到南桥口的古井旁自娱自乐。
她听母亲说,古井内锁着一条蛟龙。
这蛟龙法力高强,多年前想要打通地下海眼水淹京都,给自己做蛟宫,后来一个路过的牛鼻子老道士听说后拦了下来。
老道士和蛟龙打了个赌,他说:
“听说蛟龙在水下力大无穷,我养了一条大水蟒,也是个异种,不如你和它比比谁的力气更大,若是你赢了,通海眼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蛟龙狂傲地一口应下:“好!!”
老道士大袖一挥,就放出了一条黑光粼粼的水蟒来。
蛟龙就和水蟒在古井下纠缠比较。
等到那条黑水蟒与蛟龙完全缠紧后,就突然变成了一条大黑锁链。
蛟龙知道自己被骗,大骂人类阴险狡诈,但也永远地被封在了井下。
鞠母告诉鞠飞荷,“那蛟龙才刚从大蟒化蛟,和个孩子没什么两样,好好教导说不定就能改邪归正!!”
鞠飞荷可怜蛟龙被困在井下,怕他自己在下面苦闷无聊,便时常朝着井下说话,聊些开心的,伤心的,总之将蛟龙当成了知心朋友。
甚至拿了好吃的,鞠飞荷也要分给井下的蛟龙尝尝。
周围人都说鞠飞荷得了癔症,自己一个人在井边自言自语时,让人看了渗得慌。
后来鞠母不准她再到古井旁边玩。
可能是早年卖大烟遭了报应,鞠父突然有一天开始咳血,后来鞠母也跟着咳血。
邻居都说鞠父得了痨病会传染,就把鞠家的家门给封了。
鞠家一家三口只能呆在家里等死,鞠飞荷看着日益消瘦越发虚弱的父母,担心他们就这样离自己而去。
终于有一天耐不住偷跑了出去,她跪在井口旁,啜泣着祈祷。
“蛟龙大人,如果你真的在井下,求你救救我爹娘吧,我……咳咳咳咳!!”
女孩掩口重咳,殷红的血迹从指缝垂落入井,最后因为呼吸困难,昏死在了井边。
等到女孩再次醒来时,自己便枕在一个白衫大哥哥的膝上。
头顶翠绿翠绿的枝叶随风摇摆,夏日灿烂的阳光,斑驳摇曳。
大哥哥的剑眉星目,让她一下子便看痴了。
“我能救你爹娘,但你能给我什么?!”
“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鞠飞荷一下子坐了起来,期待地看着大哥哥。
“我要你永生永世地陪着我,可以么?!”大哥哥薄唇微扬。
鞠飞荷如小鸡叨米,连连点头,“好啊,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这样我就可以永生永世地陪着你了!”
“我叫唐嘉许,记住我的名字,等你成年我会亲自接你!!”
唐嘉许拿出一片黑色的鳞甲来,交给了鞠飞荷,闻声嘱咐:
“每日泡水,一日三碗,六天就能好!!你也要喝!!”
鞠飞荷乖乖点头,接了鳞甲,好奇地问道:“你就是井下的蛟龙大哥哥么?!”
唐嘉许温煦一笑,“你猜!”
鳞甲泡水,一日三碗,六天后,鞠家一家三口的痨病果然好了。
鞠父询问后,鞠飞荷如实相告,拿出了黑鳞。
“我先帮你保管!!”
鞠父拿走黑鳞后,日日泡水售卖神药,再次发家。
一天,一个游方老僧拜访鞠家,询问鞠父药水来源。
鞠父本来不想承认。
“私利越是膨胀,大祸越是临头,蛟鳞虽然好用,但你也该想想代价!!”老僧起身就走。
鞠父知道黑鳞不是凡物,听到老僧这么讲,一下子心虚地跪了下来。
“出家人慈悲为怀,老丈救我啊!!”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就此搬家出京,或许还有活路,只是这女娃……”老僧看向鞠飞荷,无奈摇头。
鞠母跪拜道:“老丈,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罢了,我就以舍利粉,遮掩她的八字,你们带她出京去吧!!”老僧轻叹一声。
“我不走,我要等着唐嘉许哥哥来接我!!”鞠飞荷退到墙角,连连摇头。
“不许胡说!!”鞠父厉声呵责。
鞠母垂泪劝说:“飞荷,听话!”
鞠飞荷轻咬娇唇,依旧摇头,“娘,他已经被人骗过一次了,我不想再骗他!!”
鞠父强行喂鞠飞荷喝下舍利粉,要带她出京。
鞠飞荷趁人不备,奔去南桥口小树林的古井,想要投井自尽,被路人扑倒救下。
“疯了,疯了,把她给我送到精神病医院!!”鞠父满面怒容。
鞠母哭求。
“你也疯了,好,你们母女就留在京都吧!!”
鞠父一个人出京而去,路上遭遇劫匪,财产被劫掠一空,横尸荒野。
外人传言,鞠飞荷被恶蛟缠身,周围的人会越来越倒霉。
后来鞠母找到一个称心的男人,可那男人对鞠飞荷的传言瘆得慌。
鞠飞荷不愿让母亲为难,便主动去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那时候的精神病医院,远比任何地方都要可怕。
药物治疗不管用后,便是电击和无止境的虐待。
鞠飞荷握着早就不管用的黑鳞,在精神病医院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绝望的日子。
她希望唐嘉许能找到自己,带着她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后来……后来她便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叫鞠飞荷,在等一个叫唐嘉许的大哥哥!!
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井下蛟宫。
韩尘轻叹一声道:“你以为她骗了你?!其实她一直在等你,这么多年来从未嫁人生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等了你六十年!!!”
“对于你们蛟龙而言,六十年不足为道,但对于人类来说,六十年就是一生!!”
黑蛟痛苦地低吼,血红色的眼眸渐渐变为碧蓝色,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从中淌落。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们都来骗我!骗我!!!”
那些个烈日炎炎的夏天,他躲在井底,听着女孩的心事,排解了千年的孤寂和沉闷。
等它看到女孩咳血时,更是不顾一切地暂时挣脱锁链,拔下化龙逆鳞,给女孩医病。
只是它又一次选择相信人类,但人类却再一次欺骗了它!!
女孩不见了!!
于是这么多年来,它费尽苦心想要挣脱锁链,打通地下海眼,就是想让欺骗它的人类,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它万万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女孩经受了如此之多的折磨,一直……一直在等着他!!
“你们骗我,骗我!!!”
老蛟嘶吼连连,整座蛟宫都是颤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