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画那丫头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比她多得多。
每次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
除非他逼问得她快崩溃了,才会告诉他一点实情。
而阮玲儿这副模样,分明就是要跟他告状了。
“傅爷爷,小白不在我身边,我没有安全感,能不能……”
傅老面无表情地打断她:“小白住在傅园的时候,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那个时候能一起住,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呢?
傅老的问题太尖锐,逼得阮玲儿喘不上气来。
她很傅老一把年纪还管这么多事情。
阮玲儿低头掩下眸子里的不甘和恨意,低声道:“以前不害怕是因为没被画画推进海里,我现在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傅老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阮玲儿,像是要透过她的躯壳看清楚她的内心一样:“你确定是画画把你推进海里的?”
阮玲儿指着傅昕白:“小白当时也在场,您不信的话可以问他。”
傅老抿起了唇瓣。
他当然相信小家伙,但阮玲儿是他的妈妈。
他心中的那杆天秤一定会偏向阮玲儿。
阮玲儿似乎看出傅老的猜忌,忙不迭解释道:“小白是个诚实的孩子,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说谎的。”
“行了。”傅老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会派人去调查事情的真相,至于你害怕的话,可以回阮家住。”
“哪里都不如家有温暖有温度,不是吗?”
傅老带有压迫感的眼神让阮玲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傅昕白看见阮玲儿呆愣委屈的模样,胸口闷闷的疼,他拽拽傅老的衣襟:“爷爷,你对我妈妈的态度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不管阮玲儿多么恶劣,多么不讨喜,她都是傅昕白无可替代的妈妈。
傅老也意识到自己给小家伙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粗粝的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小家伙娇嫩的脸蛋:“好,爷爷答应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让司机送你妈妈回家,这样你也能放心,是不是?”
傅昕白紧锁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是。”
傅老牵起小家伙的手离开,经过阮玲儿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家伙这么小就会察言观色,并且多疑,和阮玲儿的教育是脱不开关系的。
傅瑾之紧随其后离开,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下阮玲儿一个人。
门外的司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阮小姐,走吧。”
阮玲儿不甘地咬咬唇,拖着行李箱离开。
她今天进不了傅园的门,就不信明天也进不了!
……
去老宅的路上,傅老小心宝贝地抱着傅昕白,陪他一起欣赏窗外的风景,只字不提阮玲儿的事情。
傅瑾之坐在一旁也不打扰爷孙俩的温馨时刻。
他看着张妈发来的消息发呆。
傅老注意到了傅瑾之的情绪。
他还是第一次在傅瑾之身上看见死气沉沉的情绪,这一点都不像他,碍于小家伙在场,傅老没有开口。
回到老宅,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傅老亲自牵着小家伙去卫生间洗手。
傅瑾之等在餐厅里,爷孙俩出来之后,他抬手抱起傅昕白,把小家伙放在傅老身边的座椅上。
傅老宠爱地看着小家伙:“今晚的饭菜还满意吗?”
傅昕白点点头:“都是我喜欢的饭菜,谢谢爷爷。”
傅老提前了解过小家伙的喜好,又在傅瑾之的意见下,让厨房改良了一些,自然符合小家伙的胃口。
“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傅老拿起公筷照顾小家伙吃饭。
傅瑾之说:“爷爷,你自己照顾自己,我来照顾小白。”
傅老不悦道:“我还没老到照顾不了人的地步。”
他要亲自照顾小白才行。
傅老很固执,傅瑾之没有跟他抢,把难得的相处时间交给两个人。
傅昕白由于治疗的原因,吃一点东西就有饱腹感。
傅瑾之把小家伙抱下椅子:“去客厅里看电视吧。”
傅老和傅瑾之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他看得出他们有话要说,他识趣地去客厅看电视。
傅老目送小家伙去客厅,而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沉声询问:“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关于我和阮映画之间的事情,我希望爷爷做好心理准备。”
傅老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内容,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如果是提离婚的事情,那么免谈。”
傅瑾之不解:“爷爷,阮映画到底有多好,好到您不同意我们离婚呢?”
傅老抿了抿唇,苍老的大手落在傅瑾之肩膀上,语重心长道:“瑾之,你以后就能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的。”
“画画是个很好的姑娘,爷爷希望你能珍惜她。”
傅瑾之反问:“爷爷心疼小白吗?”
傅老理所当然道:“他是傅家的小太孙,我当然心疼。”
他对傅昕白的疼爱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心疼,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一个圆满的家庭呢?”
傅老横眉一竖:“阮玲儿不是合格称职的母亲。”
“不管她是不是合格称职的母亲,她都是小白的妈妈,是他最爱的人。”
因为是妈妈,所以不管她身上有多少缺点,傅昕白都照单收下,并且很爱很爱她。
傅老很想否认,但血缘关系是否认不了的。
傅瑾之紧接着又道:“还是说,您希望小白成为私生子呢?”
他一天不娶阮玲儿,他的身份就一直是私生子。
傅老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阮映画和傅昕白之间很难平衡。
傅瑾之却说:“我和阮映画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等冷静期一过,就去领结婚证。”
他出奇的冷静和平静,漆黑的瞳孔里是不容忽视的认真。
傅老不可置信地看向傅瑾之:“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之前跟您提过,但你拒绝了,所以前段时间,我就自己做主了。”
跟不跟傅老商量都是一样的结果。
既然如此,也没有商量的必要了。
傅老震怒地拍桌:“傅瑾之,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