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番思量,吴尚墉对于老畜生对自己妻妾动手动脚也就视而不见,只一味低头喝酒。
直到那老畜生看上了他正妻所出的大姑娘岚儿,竟然恬不知耻地说要求娶,还说今晚就完婚!
他妻余氏吓得抱住颤抖不止的女儿哭了起来,一脸求助地看向他。
吴尚墉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想要拔刀砍死这老混账。
那朵穆曼此刻也正用小眼睛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正希望他受不了拔刀,门口可早就埋伏着他的手下,就等着这汉人受不了翻脸。
郭嘉和一把抓住吴尚墉的手臂,低声说道:“主上,先答应下来,再作打算!”
吴尚墉一咬牙,只得强忍着站了起来,冲那老畜生拱手道:“小女能得首领青睐是小女的福气,只是按我们汉人的规矩,拜堂成亲需得白日里举行才成,不然会招来晦气,使得家畜不安宁!”
“哦,你们汉人有这习俗?”朵穆曼最在意的就是族里牛羊兴旺,夜里成婚家畜不安宁这种事,让他有些迟疑起来。
“千真万确!”郭嘉和察言观色地站了起来,拱手劝道:“你们蒙古这边灵不灵,我们不知道,但是咱们汉人那边,是真有晚上成婚,一大早全村牛羊死光的事,而且还不止一起这样大事……”
“好了好了!那就明日成婚吧!”朵穆曼挥了挥手,顺手一指四姨娘道:“不过今晚这个女人留在我帐篷里过夜吧?”
“老爷——”四姨娘吓得差点晕过去,赶紧冲吴尚墉喊道。
“老四,你日后就好好伺候朵穆曼头领吧,何必跟着我颠沛流离呢?”吴尚墉冲她摆了摆手。
他暗自松了口气,女儿能保住就好,至于小妾不过是衣服,扔了再续一件便是。
四姨娘颓然坐在地上,万分懊悔没有听弟弟的,早该弃了这黑心贼子,回娘家守着弟弟过活。
“慢着!”杨明凤抱着宁哥儿站了起来,冲朵穆曼不紧不慢地说道:“四姨娘得帮我带孩子,你找其他人吧!”
“小煞星,这可不是你的佑军堡,老子可不会对你言听计从!”朵穆曼对大言不惭的杨明凤讪笑道。
“鞑子可是要活的,你要是敢带走四姨娘,我就有一百种自杀的办法!”杨明凤端起矮桌上的马奶酒喝了一口,慢悠悠地威胁道:“到时候一具尸首,可就不值钱了。”
“小煞星果然是小煞星,都这步田地了,还拿自个儿的命威胁老子!”朵穆曼有些恼火,但是他投鼠忌器,毕竟在鞑子眼里,自己这命真不如这小煞星值钱。
若是小煞星折在自己手里,指不定还会迁怒自己,这才真是汉人那句话“偷鸡不着蚀把米”。
“四姨娘,您坐下好好吃点东西,这几日你帮我带宁哥儿都瘦了!”
杨明凤旁若无人地拉四姨娘坐到自己身边,既说给周围人听,也说给四姨娘听道:“你放心!有我杨明凤在,谁也甭想动你!”
此话一出,朵穆曼和吴尚墉几人脸都是一阵红一阵白,他们几个却是拿这刁钻的小丫头没有办法。
在座的女人们没有不羡慕四姨娘的,甚至有人开始怨恨起自家男人连个小丫头都不如。
朵穆曼冷哼一声,不再去拉四姨娘,直接拽起二姨娘和三姨娘就往榻上拉。
吴尚墉见他如此不讲究,脸色极为难堪地让妻子带着儿女们先告辞出来,自己则强忍着屈辱,和郭嘉和一起留下来喝酒。
吴尚墉的妻女被那朵穆曼的随从安置去了一个蒙古包内客居。
捆绑着的杜江等人,则安置在单独的一处蒙古包内,门外有朵穆曼的人重兵把手。
朵穆曼的人让四姨娘负责看护宁哥儿,杨明凤被单独关在一个靠近马厩、相对偏僻的石屋里,双手被缚。
她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朵穆曼手下粗野的喧哗和吴尚墉家眷惊恐的低泣,心中明白,这两伙人之间脆弱的同盟关系随时可能破裂。
这是她的机会!
趁着守卫交接,注意力被大帐方向女人凄厉惨叫吸引的片刻,杨明凤利用身上暗藏的、未被搜走的一片薄铁片,艰难地磨蹭着腕上的绳索。
她屏住呼吸,耳朵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
一个时辰后,大帐内的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朵穆曼满身酒意地从两个昏死的女人身上爬起来,脖子上就被人架上了一把短剑。
“朵穆曼,带我们上船,否则我立刻要了你这老狗的命!”吴尚墉扫了一眼昏死的老二老三,咬牙切齿地说道。
“呵呵!有胆你就杀了我,胆敢在我察汗部杀人,你的妻儿老小都得被点天灯!”
那朵穆曼丝毫不惧,猛地摔了酒杯,指着吴尚墉狞笑道:“吴总旗,这一路辛苦你了!你的人和你这些如花似玉的家眷,就留在我们石头城做客吧!至于这份天大的功劳,本头领就代你领了!来人啊!”
帐外立刻涌进一群手持弯刀的察汗部武士!
吴尚墉又惊又怒,他也早有防备,身边亲兵立刻拔刀相向:“朵穆曼!你想黑吃黑?”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即将火并的混乱当口。
“不好了!头领!那个……那个小丫头带人跑了!”一个察汗部的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禀报。
原来,杨明凤磨断了绳索,先杀了几个守卒,偷摸进去将杜江等人放了出来。
再由杜江穿上察汗部守卒的衣服,混入吴尚墉妻女的帐篷,让四姨娘抱着孩子出来。
之后,他们一行人在马厩中拉出马来,全部换上察汗部守卒的衣服,骑马来到城门口,谎称头领有事要他们去办,骗开城门逃了出去。
出城后,杨明凤为防止朵穆曼追来,杀了看守察汗部马群的几个人,将上千匹马放了出来,用匕首在马臀上狠狠一扎,受惊的马匹嘶鸣着四处狂奔,顿时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什么?”朵穆曼和吴尚墉同时大惊失色!
杨明凤跑了!那他们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还有什么用?
“还愣着干什么!追!一定要把她抓回来!”朵穆曼气急败坏地怒吼。
“快!分头去追!绝不能让她跑了!”吴尚墉也顾不上和朵穆曼算账了,保住杨明凤这个“投名状”才是第一要务!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伙人,瞬间达成了暂时的“和解”,纷纷冲出大帐,召集人手,在一片混乱中开始搜寻追击杨明凤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