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香和楼雨轻没有跟着去,也不知道雅亦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想像中的剑拔弩张低气压,而是其乐融融相拥而眠的美好。
他们几个人并没有进去,看到他们还睡着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雅亦和真珠昨天就觉得他们两个人怪怪的,所以才会一大早就要过来看,现在看他们这样大概也没什么事了,总之算是放下了一个心事。
明天就是雁无毒发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是有史以来最痛苦的一次,必须有人为他护航,否则一时自制力不够他可能会步入其他人的后尘,自挖双目痛苦而死。
雅亦看完回眸之后就带着雁无离开了客栈,他说去帮雁无护航,没有让一个人跟着。
叶飘香其实很想去,可是他该死的在扮演伤残人士,居然变成了最没有资格跟去的人,楼雨轻差点没被他拳打脚踢毁了容。
原因很简单,都是他的错!
金团儿也被留了下来,雁无拜托真珠陪着她,他怕团儿跟着到时候自己还没有受不了,她就先崩溃了,这种血腥的事情还是不让他参加的好。在一片混乱中没有人发现绝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雅亦带着雁无去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冥界的冥王殿,六界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加的安静,适合养伤。
雁无很久没有回来了,兴致勃勃的到处转悠了转悠,雅亦则自己去饮茶。
“父王,你又在这边。”雁无转回来的时候冥宫里没有雅亦的影子,他就出来找,毫无意外他又站在忘川边。
父王总是很喜欢站在这里,静静的望着没有声息的忘川之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从来都不说。
“嗯。”雅亦回头对着他点点头,此刻的他不再是一身青衣洒脱,而是一身黑色,这是属于冥王特有的颜色,深不见底的静谧。脸上依旧带着银色绘着彼岸花的面具,一双墨绿色的双眸闪着温柔的光芒。
雁无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那双眼眸除了神秘的紫色,另一只则是和雅亦般是幽暗的墨绿色。这也是他在人界不愿意露出双眼的原因,这样的眼眸即使在六界无奇不有的情况下,依旧是个异类。
“父王,这里的花还没有开。”这个千年并不是花期,以前一直以为父王喜欢看那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现在却发现他看的只是这一弯无声的川流。
“快了,还有两年就到花期了,辰,到那时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小丫头来看。”雅亦声音不是特别的柔,却有着说服别人的安定。
“是啊。”雁无也笑了,浅浅的。“父王,为什么我回来这里就可以看到了。”
这是雁无不懂的,不是说毒解除之后才能看到么?可是,回来冥界之后他就看到了,而且没有那种从模糊到明亮的感觉,好像他一直都可以看得到,先前的一切都不过是错觉似的。
“因为,你生在冥府。冥界是不受其他五界任何药,法术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自成规矩,所以那个毒在这里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那是不是说我的毒已经解了?”
“不。毒还在,到了发作的时候它还是会发作,只是这里能让你的痛苦降低一些而已。”
“我知道了。”雁无了然的点点头。“父王,你为什么总在这里看忘川?”他真的不理解,小时候就想问但是他不敢,虽然父王很温和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个问题他如何都问不出口。
“为什么?”雅亦想了想,淡淡道:“也许,只是习惯了吧。”
曾今是因为伤痛让他放不下这个地方,而今则是因为习惯。习惯了在这里缅怀一些事情,习惯了在这里等待他的出现,直到现在。
“父王,等一个人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真的值得吗?”
雅亦向他走来,站在他的面前,轻声道:“辰,你要知道,很多事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如果你愿意为一个人等万年,那么他就是值得的。”
雁无点点头,“谢谢父王。”
雁无问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团儿为了前世的相思为了那个转世为男子依旧不放弃的碎云,他想过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她九世的等待,现在明白了,并不是他有多么的不一般,而是她心甘情愿为他等,所有的一切就值得了。
雁无这次毒发比以往整整提前了两个时辰,虽然已经想象过那样的疼痛,但是很明显他还是没有完全的预料到,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想象都是假的,只有身上的痛才是真的。
雁无痛的抓着床沿,把整只手指都抠进了暖玉床中,鲜血顺着手指潺潺而下,右手的手指指甲崩裂,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它曾经的模样。
另一只手则是被雅亦控住,不让他有失控的机会。
怕他咬坏自己的嘴巴伤到舌头,嘴巴里面被塞了软木,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咬烂了六个,即使如此嘴皮已经被磕破流出血来。
这种折磨整整一个晚上,一晚上雁无脸颊都陷下去了一块,整个人好像被吸干血似的,颓败到了极致。即使如此,他都没有吭过半声,一直默默的承受着。
回到人界是雅亦把他抱回来的,经过了一夜的折磨虽然他不说痛,但是整个人却已经虚的站不起来了。
回去之后就开始沉睡,他有太多的精力需要补充回来了,睡眠者是最好的办法。
难得的是团儿的反应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没有哭闹,没有惊慌,只是安静的守在他的身边,一刻钟也不离开。
庭院中,真珠靠在雅亦肩上,说着悄悄话。
“我怎么觉得小貂儿一夜间长大了很多。”
雅亦搂着他的腰,让他靠的更舒服。他知道真还是在担心这两个孩子,“也许她从来都并不如我们认为的那么任性,或者说幼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真珠翻着白眼看他,听他的话好像他知道什么似的。
“没什么意思。”雅亦笑的纯良无害,“只是一种感觉,那个小丫头对儿子的态度并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的喜欢或者是无动于衷。”
“那是什么?”真珠攀上雅亦的肩头,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雅亦低头在他的唇上偷香一个,好笑的看着他眼中的跃跃欲试,摇头道:“这是儿子和她之间的孽债,不论结果如何都只能他们自己走,你呀,不要想着去帮忙或凑热闹,不小心打乱了他们的命盘就不是小事了。”
“切,不帮忙就不帮忙。”真珠不满的撇撇嘴,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哼,我去看看小姨在做什么,你就在这里守着吧,有什么不对劲记得第一时间过去啊!”
“好。”雁无笑着点点头。
叶飘香和楼雨轻趴在门口偷偷摸摸的看着外面,不知道该不该出去看看。
“喂,你说我们这样能逃过父王的视线过去看小雁子不?”叶飘香小声的问着。
“你说呢。”楼雨轻把这个问题丢回给他。
“我是不能。”叶飘香乖乖的摇着头,“你呢。”
两个字,那时*裸的鄙视啊,楼雨轻暗暗磨牙,这个家伙明晃晃的故意讽刺他。他还没有叶飘香厉害,叶飘香都做不到他怎么可能,这个家伙真是个睚眦必报!
“哼哼。”叶飘香得意的冷哼两声,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好。
楼雨轻扑倒他,恶狠狠的在脸上咬了一口。
“呀,你是狗啊!无缘无故咬本大爷,疯了!”叶飘香痛的眼泪差点飙出来,楼雨轻这个死人下口真狠,他觉得脸上的肉都要掉了!
“嘿嘿,不咬重点你怎么能记住呢。”楼雨轻阴恻恻的笑着,对他脸上明显的青白牙印很是满意。
叶飘香磨牙,难得的没有动粗,反而红了眼眶。
这一下把楼雨轻吓到了,急忙爬起来,担心的把他抱起来四下打量。“叶,你没事吧,真有那么痛?”
叶飘香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楼雨轻何时见过他哭啊,当时就吓得不知所措了,他就开个玩笑,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怎么就哭了呢。
“真的很痛?要不我让你咬回来?”他也大方了,探出头让他去咬。
叶飘香没好气的推开他伸过来的脸,闷声道:“神经,谁要咬你了!”
“那你这是怎么了。”楼雨轻还是不放心。
叶飘香抽抽鼻子,闷声道:“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遇到小雁子那样的情况,我们能挺过来吗?”
“这……”楼雨轻想了想,抱紧怀中的叶飘香。“你在我身边,我就能挺过来。”
“不要闹了,我是问你实话。”叶飘香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也就由着他去了。
“我没有闹,说的是实话,而且是大实话。”楼雨轻把脸埋在叶飘香的肩头,轻声到:“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连看着自己在你面前老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够把我打倒。”
叶飘香咬咬唇,他知道在楼雨轻的观念里,最可怕的不是痛苦折磨,而是在爱人面前慢慢变老。
“所以,你不要丢下我。”
耳畔听着楼雨轻类似于祈祷的声音,叶飘香无声的点点头,他保证不会离开。
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淡淡的温馨。
许久,楼雨轻打破这片沉默。“叶,你哭不会是为了这个吧。”
叶飘香吸吸鼻子,“是又怎么样,也没什么好丢人的。连小雁子那样无敌的人都会有一天的变得如此脆弱,我就忍不住想要是……”
要是什么叶飘香没有说出来,因为楼雨轻不想听,他要的是叶现在的健康,幸福。那些太遥远而又没有任何根据的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未来如何不要去猜测,他很害怕有些事情会一语成谶。
突然,院中传来一阵慌乱,只听到真珠的声音说。
“不好了,小姨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