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当空，一弯小小的新月在墨色的天空散发着暗暗的光芒。
疏楼月醒来时就感觉到床边有人在，他是趴着睡的，背部向上不让碰触到床怕被压着。
刚刚醒来他的脸是向着床里边的，缓缓的转过了脸，小心的在黑暗中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回眸。
屋里很暗，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幸好他可以夜里视物，所以可以把眼前的人儿尽收眼底。
回眸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整个身子向前倾，由于床并没有比椅子高出多少，所有他睡的很不舒服，连眉心都是皱的紧紧的。
疏楼月看的心疼，手指缓缓伸出想要抚平他的眉心，可是又怕他会被自己吵醒，只能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无声的凝视着他的睡眼，连呼吸声都尽量弄到最小，很少看到他的睡颜，即使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也总是喜欢背对着他睡。疏楼月想若不是那年冬天真的是太冷，回眸也不会被自己说动两个人睡一起暖和。
只怕他们现在还是各过各的，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在很多时候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疏楼月真的好喜欢回眸，甚至可以说很爱。他很多时候都觉得很神奇，一个男人可以爱上一个男人，甚至爱他超过自己，呵呵……真的是有点犯贱。
可是，他明知道依旧做了。
他不会和别人一样说，你不爱我我就自杀。
因为，爱不爱并不是*就可以*出来的，如果用自己的生命去*迫一份爱，得来了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很多时候真的*来的那份感情是爱情，而不是其他吗？比如憎恶。
而很多时候，你即使用自己的生命去*迫那个人依旧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他记得曾今就有人对回眸用过这样的手段，那时他真的很担心，因为回眸是那种看起来很善良不会拒绝别人的人。
而所有的一切也只是看起来，很多人都看错了，那个人甚至包括当年的他。
那个人握着锋利的匕首挡在回眸身前，神色间是疯狂的狰狞，他对着他吼。“回眸，我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喜欢你？”回眸笑了，醉了所有人的眼，说出来的话确是冷漠无情到了极致。“凭什么。”
“我可以为你放弃自己是生命，我可以为你死在这里，这难道不够吗？”那人说的很笃定，疏楼月也听的心惊，为了他而放弃生命，他那时很怕回眸会因之而选择了别人。
“那你死吧。”这是回眸的回答，惊了他也惊了那个威胁的人。
“你说什么？！你让我死？！”那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是那么善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一定是自己做梦了，一定是错觉！
而回眸的回答，却让他彻底陷入了谷底。
他说：“如果你要死，就快一点，记得方向要对准，一刀下去是不会痛的。”
“你！你怎么能！”那人被震撼的傻了，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疏楼月却记住的回眸后面说的话，他说：“连自己都不珍惜的人凭什么让别人去珍惜你，你若想死就快去死，不要在我面前玩这种假惺惺的把戏。我不爱你，你即使死了一万次我依旧不会觉得你的命有多金贵。在用自己威胁别人之前，先看清楚自己的分量。”
疏楼月就这么的记住了，记住了回眸骨子里的冷漠，记住了他的无情。
那时觉得他很过分，现在想想其实他并没有错，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又凭什么要别人在乎。随便把生命丢给别人的人，这并不是一种生死相许的交付，而是一种*裸的威胁。
回眸没有接受，因为他看的比他们清楚。
自那以后，疏楼月再没有说过一句把自己的命给回眸，或者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话。
他只做。用自己在生死关头对他的爱，那时一种下意识的守护，无关其他理由，无关任何借口。
他有危险，他就帮他挡下来，仅此而已。
回眸的睫毛轻轻的动了两下，明亮的眼睛豁然睁开，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对视了一份钟，还是回眸先移开了目光。他坐直了身子，起身去把桌上的蜡烛点燃，幽幽的烛光中低垂眼帘的他有说不出的柔美。
“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因为太熟悉不再客套的问些有的没得，直奔主题睡了快要一天想来也该饿了。
“我不想吃东西，你先坐下来好不好。”疏楼月不能动，只能微微扬起头看着站起来让他很困难才能看到的回眸。
回眸握着烛台的手指顿了顿，听话的收回了手，走回到床边坐下。
“真的不想吃吗？”
“嗯。”疏楼月点点头，回眸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再次站起来去桌边到了一杯水回来。“不想吃东西也喝点水吧。”
疏楼月看着回眸，再看看他手中的杯子，许久笑道：“我想我需要一支空心的竹子。”
回眸一愣，随即会意，疏楼月此刻是趴着的，连手臂都不能动，因为手臂一动他就会牵扯到背部的伤口。
“我扶你起来吧。”身边也没有可以喂他喝水的东西，趴着吞咽东西怎么说都被压得难受，想了想回眸决定扶他起来。
疏楼月摇摇头拒绝了，“不用了，一天不喝水也渴不死，要死把伤口扯开了又要延长康复的时间了。”
回眸端着茶杯的手指握紧，许久他问：“为什么救我。”明明知道我爱的不是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没有为什么啊。”疏楼月闭上眼睛，他害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那是对他最无情的死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就冲了过去，呵呵，你就当是我傻吧。”
“月。”
“拜托，你不要这么计较好不好。”疏楼月闭着眼睛，不然自己眼中的温热偷偷跑出来，他用自己最愉悦的声音说：“回眸，你就看在我爱你，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不要再计较好不好。”
“我……”
“我知道你不想承我的情，我也没有想过要因此让你做什么。我只是想保护你，不要让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回眸……”疏楼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对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疏楼月知道自己这几句话有点重，可是他很害怕，如果连保护他都被拒绝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留在他身边，如果留下了那么他还能做什么。
回眸没有再说话，他没有想过去伤他的，可是现在看来他却伤他最深，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
许久，整个房间只能听到低浅的呼吸声和看到烛光跳动的火苗影子。
“回眸，对不起。”疏楼月压下心中的苦涩，开口道歉，即使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依旧舍不得看他有一丝的委屈。
“不，是我该说对不起。”回眸苦笑着摇摇头。
杯中的水已经冰凉，握在手中的杯子确有淡淡的温度，即使它残留着手心的温度，依旧不能磨灭水已经凉掉的事实。
“回眸。”疏楼月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说出来的内容是他无法承受的。
“月，是我自私了，对不起，不该总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回眸放下手中的杯子，略嫌冰凉的手指握住疏楼月的手，轻声道：“我曾今问过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这样一辈子，我记得你说好。所以，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会记住，除非死亡我都不会离开。”
“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疏楼月皱眉，他不喜欢在他这里听到死这样的词。
回眸笑着摇摇头，“这种事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并不是你说了它就会来。你听我说，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希望的晚年，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去找个地方过最最平凡的日子。”
回眸突然顿了顿，他用一种轻的带着飘渺的声音说了疏楼月这辈子听到最刻骨铭心的话。
“到那时，我们成亲好不好。我会为你努力去忘记他，然后爱上你，一辈子都不分开。你说过，会帮我做葫芦的，不可以反悔。”
疏楼月激动的想要抱他，结果动作太大人没抱到，先拉到了伤口，痛的一阵大叫。
“小心点，我又跑不了。”
疏楼月痛的呲牙咧嘴，“我太激动了，呵呵，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好像在做梦。”
回眸露出小小的坏笑，“这样的话，要不要我拍你一巴掌让你感觉感觉？”
疏楼月看见他眼中的邪气，摇头。“还是算了，我怕梦醒了，伤重了。呵呵，如果真是梦，就让我一直做下去吧，永远都不要醒。”
“傻瓜。”回眸看着他稚气的笑脸，不由摇头笑笑，也不再去逗他。
“你就不怕我一直忘不了他，爱不上你吗？”
疏楼月想了想，“我不怕，我可以等，我已经等了千万年，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谢谢你。”
“呵呵，幸好我们还有时间。”
“是啊，幸好还有时间。”
握着手的两人相视一笑，疏楼月第一次觉得有漫长的生命也是有好处的。
“对了，能给我纸和笔吗？”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回眸不明白他想干嘛。
疏楼月得意一笑，“当然是为我们的未来做计划啊，我得好好想想然后把想好的都记下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个个的去完成。”
回眸瞧了瞧他，缓缓一笑，“你想怎么写？用脚么？”
疏楼月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伤残人士，刚刚一激动居然给忘光光了。颓丧一叹，脸埋在枕头里打算面枕思过。
回眸好笑的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笑道：“你不能写，我能写啊！你说我写吧。”
果然，疏楼月立刻两眼放光的抬起头来。
整整一个晚上，两人都在整理未来的计划，一个念，一个写，到也配合的比较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