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话说，这是疼老婆。可是，疼老婆疼到这个地步，也太……
话虽然这么说，私下里大家对于他们彼此的爱还是很羡慕的，两次轮回一千两百年的等待到终于抱得美人归之后又过了近千年，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但没有一丝减淡，反而更加的默契。
很多时候其中一方只需一个微笑就知道另一方在想什么。
那天晚饭之后叶飘香就偷偷的跑去请教雅亦，真珠跑去逗团儿玩正好让他找了个着。
“父王。”叶飘香从小就跟着雁无叫雅亦父王，当然在人前他一般都不这么叫。
“嗯？小叶子有事？”雅亦此刻正拿着一本书翻看，见他来了淡淡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叶飘香对于小叶子这个称呼还是很无语，但是养着为大，更何况这也只被他们俩个人叫，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了。
“父王。”叶飘香笑的一脸讨好，压低声音偷偷的问。“你和爹爹的默契怎么会这么好呢？教教我吧。”
楼雨轻总是和他吵架，连爹爹他们的千分之一默契都没，太郁闷了！
“真想知道？”雅亦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只是叶飘香太想知道了，一直在点头没有看到。
“你们每天回去对视一个时辰，过上差不多一千年就可以了。”雅亦说的认真，配上他温和的语速更是有说不出的说服力。
“啊？一千年？”叶飘香苦着脸皱成了一堆，“父王，一千年楼雨轻那死家伙都化成土了。”
雅亦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这孩子没有看来这么大大咧咧嘛。“你也知道他只是凡人？”
“我当然知道，而且……”叶飘香咬咬唇，闷声道：“我还记得很清楚。”
“你知道你们在一起的后果吗？”雅亦问的含蓄，当年爱上真的时候，那一世他也是个凡人，而他的执着差一点毁了他最爱的人。
一片开满曼珠沙华的忘川河岸是他午夜梦回永远的痛。
“我知道。”叶飘香收起那份吊儿郎当，“我会陪着他一起老去，等他逝去之后等待他的下一次轮回，然后最早的找到他，陪他一起长大，一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叶飘香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没有悲伤，没有苦闷，只有一片的空旷，空的不见一丝犹豫。
雅亦听的出他是真的爱上了，点点头，虽然不想打击他，但是很多事他还是要提醒他，毕竟他是过来人，他不想自己最疼爱的小辈也会遇上同样的痛。
“你这样想我很欣慰，但是，小叶子你问过楼雨轻吗？他同意你这样的做法吗？你们现在都还年轻，所以很多事情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到了年华老去的那一天，他已经苍老无比，而你依旧容颜依旧，你想过他心中的痛苦吗？”
“我……我会一直陪着他，我不会在乎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叶飘香有些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我知道你不会在乎，但是他呢？他会不会在乎才是最重要的。”雅亦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和你爹爹有这么深的默契吗？你可知道人生并不是生来就有多么深的羁绊，所有的一切都是努力过的。”
“父王……”
“当年我爱上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个人类，那时我想的也很简单，爱他一辈子护着他。所以，在他的婚礼上霸道的抢了他回来。可是之后，他离开了我，不为别的只为他不能忍受自己的衰老，如果不爱很多事情可以不在乎，可是爱上了就不能忍受要和最爱的人分别。你知道他有多坚决吗？一个人类，跳下了忘川，魂飞魄散，我用了一千年的时间才收起了他的魂魄，违背了天理等待着他难得的轮回。”
“他那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害怕被遗忘。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如果有一天他去世了，你真的陪他到老看着他安然而去，你真的能保证这一生不会再爱上别人？至少我不敢保证。他一直都很了解我，所以做了这样的决定，死都要让我刻骨铭心。”
雅亦看着叶飘香，“小叶子，那你又想过吗？他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爱情不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你还是去和他谈谈的好。”
“谢谢父王。”
叶飘香走了，离去的步伐明显比来时沉重许多，他毕竟还小，爱上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很多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沟通。
一直手臂软软的环上雅亦的脖子，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声，“怎么又说起以前的事，是不是还在计较。”
雅亦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是谁。“回来很久了？”
“也没多久，就你在和小叶子说过往的时候回来的。”真珠戳戳他的胸口，看上去很用力，其实很温柔，那个本该有心脏的地方，他知道是空的。
“说，你是不是还很介意我当年的绝情。”
雅亦伸手把他搂到怀中，靠着他，轻声道：“傻瓜，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只是心疼你的痛。现在你不也是我的，过去如何并不重要。”
“切，你就知道嘴上说。”真珠抱怨着，窝在他胸前的唇角挂着愉悦的笑。
“你呀。”雅亦低头，吻上爱人带笑的唇，辗转厮磨。
真珠闭上眼睛，承接着他的温柔，人生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叶飘香听了雅亦的话并没有先回屋中去找楼雨轻，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呆着，他需要好好是思考一下。由于精神不集中，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还听完了他和雅亦所有的对话，最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就是他此刻思考的对象，楼雨轻。
叶飘香听了雅亦的话后，他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太自私了，一心只想着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好他到底要不要。如果爱情变成了一种强硬是施加与被施加那么所有的东西都会变质了。
雅亦和真珠的故事他的知道的，只是一直不知道其中的原委，现在知道了他开始害怕。连爹爹那么坚强的人都做出那样的事情，那么楼雨轻呢他会怎么做？
他并没有父王的能力可以找回一个人被消散的魂魄，如果他也那样消失了自己该怎么办，陪他一起消失？
可是，他如果消失了那就是彻底的消失，不和他一样可以有轮回。他答应过楼雨轻要生生世世等着他，这样他是不是就算失约了。
叶飘香想的头好痛，死活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想知道为什么不来问我。”一道熟悉的嗓音让叶飘香一震，茫然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就是楼雨轻。这个家伙还是秉承着一贯风骚的打扮，一身衣服要掉不掉的穿着，拖拖拉拉。
“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很久了。”楼雨轻过来把叶飘香用新娘抱的姿势抱进自己怀里，叶飘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没有反抗。
“……”叶飘香沉默的看着他，不说话。
楼雨轻只好先开口，“娘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滚！谁是你娘子！”叶飘香炸毛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接受被别人叫娘子，更何况他们那啥那啥的时候也是换着来的好不好，凭什么他是娘子啊！
“啧啧，娘子你脾气还是怎么的火爆。”楼雨轻笑着揉揉他涨红的脸颊，还是生气的时候最好看，尤其是那双黑亮的眼睛特别的有光彩。
“滚。”叶飘香拍开他的手，火气熊熊。
“哈哈……”楼雨轻大笑，眼底是深深的宠溺。
叶飘香看着他的眼神，眼中有着深深的犹豫。“你……”他张张嘴却问不出口。
“想问什么就问吧，过时不候哟。”楼雨轻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带着调笑，叶飘香却知道他是人认真的。
深吸一口气，他问道：“你会在乎百年之后自己变老而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会。”楼雨轻一个字把叶飘香的心冻了个冰凉。“说不会计较那是骗你的，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老去而自己爱的人风华依旧，可是比起我的苍老死亡，我更心疼你的等待。”楼雨轻抱紧叶飘香，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喃喃道：“我等过人，虽然没有很长却很难过。在这个世界上，等着的人永远比被等的人辛苦。”他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轻声到：“叶，你愿意等我吗？”
“我愿意。”
楼雨轻笑了，“那我也愿意为你变老，如果来世可以选择，即使做妖也好，我想要陪你一起并肩而立，看遍世间沧桑。”
“切，什么为我变老，你没有我不也会变老。”叶飘香听到他的话，心中大定开始挑刺了。
“喂，这叫情调好不好，叶你太破坏情绪了！”
“我就没有情调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叶飘香不服气回嘴。
楼雨轻也不甘示弱，“哼哼，没情调好啊，最起码我不会有情敌，看吧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楼雨轻！”
“叫为夫干嘛？”
“掐！死！你！”
“啊！救命啊！”
楼雨轻边跑边想，叶果然还是适合快乐，刚刚那样多愁善感的样子并不适合他。他在听到雅亦的话时也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等不了他了那该怎么办。但是，他也想过了，他并不是别人，他是楼雨轻，这一世他能把叶飘香抱回家，即使他忘记了他，那么坑蒙拐骗用尽一切手段他也跑不了。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今夕不知明朝的事，何必这么早就庸人自扰。
他一直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世间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做的人。
回眸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疏楼月站在他的身后，夜色越来越浓，一点一点把他们的身影掩盖。
“回眸。”疏楼月开口唤着他的名字。
“嗯？”回眸没有回头，轻轻的应了声。
“你爱的人是不是他。”
“你说什么？”回眸的身子猛地一顿，不过依旧没有动。
“雅亦。”
这两个字终于成功的让回眸转身，他怔怔的望着眼前一脸淡漠的疏楼月，突然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好遥远。
夜色中只能看到两人遥遥相望，短短的距离居然是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