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疾冲与北堂墨染得高人相助躲过了九绝教主的围堵,并得以到达宝典所在的山洞里,精心谋划的落空让九绝教主十分气恼,这时手下献计只要他们在洞外守株待兔,便可一举两得,九绝教主准了下去。而进到山洞里的疾冲与北堂墨染确实迷路在了这个前人制造的错乱迷宫里。
这处山洞应是有些年头,里面的设置看起来与普通洞穴相似,都是错乱无章一副天作之态,不过这有点不同,里面残留着一些似真似假的机关暗道,这与原本的山洞听起来格格不入,实际上融合的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哪里是真机关,哪里是障眼法,哪里又是原本的洞里之物。一直走,就不断的有意无意的陷落在不同的暗道空间里,而牵一发动全身,一个暗道打开后面的机关也会随之打开,这也是先前九绝圣教派出来的人都有去无回的原因。
在里面根本意识不到自身真正的处境何如,兴许还以为自己在洞口里畅通无阻,实际上一环环的机关早已瞄准这闯入者,只等箭发,或是毒显。
而疾冲与北堂墨染比先前那些人机灵,他们沿途行过的地方都有留下记号,而所踏之路皆用投石问路之法,石子所触地面正巧触动小半机关,让他们免于些麻烦,不过要是前人严密的机关暗道这么好破,那还算是什么奇处?宝典早被躲出来无数次了,还用等到他们来?
若是真这样,宝典都不能叫宝典了。
应该叫废纸。
他们二人投石问路之法未探出的另一些路,将他们拖进了一处与原本山洞相同又不同的地方。
刚站稳,疾冲摸摸鼻子说道:“不会吧,又回来了?”
北堂墨染摇摇头说道:“是,我们方才做的标记现在留下的不多。但可以确定,现在应是又进了一次这里。”
疾冲跺脚叹道:“我们这已经来来回回的进好几次了,这么盲目的走根本没有什么用。不过……”
疾冲沉默了片刻,立在山洞边的一处大石前,北堂墨染闻之也跟了过来,并未疑惑,而是一脸看好戏的望着疾冲问道:“怎么?你又有什么好想法啊?”
疾冲有些得意的说道:“方才困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在想,按照能看出来的路来走,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有结果,只会一次次的落在不同而又相同的山洞里,一着不慎还会直接送命。若是不按照他给的路走呢?我在刚才就在做标记的时候故意多留了几笔,发现所有的地方都会因为我们不断的来来回回有改变,只有这里是不一样的,所以我猜测……”
“这块石头就是关键。”北堂墨染接着疾冲的话说道。
话了,两人相视长笑。
疾冲环臂点点手指说道:“果然还是小掌柜懂我!”
北堂墨染问道:“叫掌柜就好,为何还要加个‘小’?”
“因为我以前在你那里拿活儿叫你掌柜是觉得,看你那语气和能耐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没想到竟然是个与我这么对拍的年轻公子啊!”
听到这解释,北堂墨染无奈的摇摇头。将握扇之手化力成掌风一击落下,那大石竟当真被震破而开,这样一看疾冲的猜测应是八九不离十,这大石背后当真是别有洞天。
那内里是一处青石修砌的长板路,路无尽头。两人探身而进,还未走多远,便见一本秘籍安然躺在石板路的路间,走近瞧,那上面确实写着“璇宫宝典”四个大字。
就这样拿到宝典?
两人见那秘籍上面的字非但没松口气,反倒更加打紧了起来。他们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或是什么其他的,他们不信的,只有这山洞,还有这多年来都无人夺到的璇宫宝典。
走近了,更近了,那宝典就在眼前,只要伸手把它拿过来他就可以取得这令江湖无数人为之疯狂的宝典了。
还未靠近,只听“踏”的一声,疾冲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推搡,身体向后仰去,地面霎时间出现了个一臂多长的洞,疾冲直接掉了进去。
北堂墨染想去抓住他却无果,只得在洞口试探的大喊:“疾冲!疾冲!”
那回声在洞里传出老远才听到回音,应是个深不见底的地方。
都是凡人肉身,疾冲纵使再聪明能打,也敌不过这洞深啊。
正在焦灼之时,疾冲的声音从洞里传出:“小掌柜!我还活着呢!不过这里情况有点不妙你……”
听疾冲没了声音,北堂墨染想都没想,掏出怀里的绳子找了处洞里还算坚实的地方,将绳子的一端缠在了上面,一端缠在自己的腰上,纵深跳了下去。
那洞开始还直接向下掉,而掉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北堂墨染感觉到鞋底好像触碰到了一处类似地面的地方,那处不是很宽广,他有预感,反应一向很快的疾冲,在从这洞口落下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这么一处地方。扯住身旁快速滑落的绳子,那绳子粗糙的很,他扯的也紧,踏住那地后他的手掌内也被磨破,血顺着手腕一路流下。
果然,不出北堂墨染所料,这块地很小,但也算是深处洞口中可以安身的地方,疾冲也确实在那里,不过并不是清醒的,他昏睡在那里。北堂墨染上前为他大致摸了下脉象,确定疾冲应是在落下时为了站定在这里,耗了大半气力,原本这一路就不停的被埋伏,在过招,精力费去不少,现下当真是累极了,才昏睡过去。
等到疾冲醒来,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朦胧中见一处火光。再看去,北堂墨染正坐在火堆旁,黑色斗笠不见了踪影,再一看才发现正缠在他的手掌间。
“醒了?”
疾冲点了点头,干笑了一声。北堂墨染问道:“你笑什么?”
疾冲回答道:“没想到摘了斗笠,小掌柜你长得不赖啊!都快赶上我了!”
北堂墨染打趣道:“那是。跟一屁股风流债的疾冲少侠可比不上。”
“去你的。”
跟北堂墨染这么一来二去的,疾冲的意识也清醒了大半,他才看清在这寒冷的洞里温度的唯一来源,那一簇火堆下燃烧的,正是北堂墨染之前一直放在身上的绳子,那是他们后来商量着若是出不去这山洞,就用这绳子找到回去的路,可这绳子已经烧掉,而且要从这千丈底洞出去的话……
疾冲意识到,北堂墨染这是要跟他一起死啊。
“小掌柜,我就是你手下的一个赏金人,值得你把命都搭上吗?”
“我既下来了,就是把你当做生死之交。”
疾冲释而一笑道:“哈哈哈哈哈,我疾冲朋友遍天下,有酒肉朋友,也有交心的朋友,却还真少了像小老板这样知我懂我的朋友,这一死也值了。”
疾冲笑罢又想起,他们既出来闯荡江湖自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不过死前还没看到那个把他害死的宝典还真有点可惜。
“宝典在我身上。”北堂墨染从袖中那处那本宝典,他在跳下来前早已拿到,也不是贪图那宝典上的招式和传说,只觉得若是当真九死一生这宝典拿到他手里九绝之人定是再也拿不到,毕竟谁也想不到这宝典在深坑之下呢?
“那小爷我就真没什么可惜的了!人生不过匆匆数年,生如此死何惧呢?”
正在两人已经准备好要一死罢了之时,原本是一片空洞的洞石,入戏曲揭幕般拉开,外面竟是真正的天地。
这山洞,原来是这般吗?
疾冲与北堂墨染有些不解,而后踏出那天地突然有些领悟出前人设这山洞时的心思了,识得玄妙莫测之法,破得生死两难之地,才算真正感悟天地,纵使此人日后会拿着这秘籍搅乱风云,得此心法之人也比是心有四海之人。
“我去,就这么出来了?害得小爷我刚才还真想就死在那里,不过小掌柜。”
“嗯?”
“你说引我为知己可还作数。”
“当然。”
“那以后赏金的活儿记得多给我留点,我可是还要生活的呢?”
北堂墨染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疾冲,侥幸逃过一劫,第一个想到还真是这个。
两人既是出来,九绝圣教的人自当不会放过他们,他们刚动身不久,九绝教主便得到了消息。那教主此刻正与之前献计的那个智囊同饮,听到教徒传来这个消息还有些稀奇,放下酒杯又品品,才缓缓说道。
“他们出来了吗?看来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啊,不过…不能为我所用的少年,留着也没用,只会碍我的事。”
教主又看向那智囊,问道:“不知先生之前说要在这里堵住他们的退路,到底是何种方法?”
“教主莫急,在下觉得,您现在应带领一众教徒于那山林处再一战,此刻取宝典,他们二人定是耗尽气力,相比教主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九绝教主觉得这计策不错,将碗中酒饮尽粗声说道:“妙!妙!先生所出之计妙啊!”
在山林处再次攻击,一是他们一定会觉得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埋伏两次,二是他们因上次被迷雾失手,这次教中已经有人快马加鞭绑来一习驱雾之法的人,定是万无一失。
这不,刚进了林子疾冲与北堂墨染就又被狠狠的埋伏了一次,这次两人一个伤身,一个伤手,自然是敌不过九绝圣教的数千人,不过……
正在九绝教主以为胜券在握,可直接把那碍眼的两个人杀掉,得到宝典之时。一剑直穿九绝教主的胸膛,出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来为九绝教主出谋划策的智囊。不过他一路出的招,荒漠客栈那一次,契丹窜和契丹异心朝臣一举两得,他杀疾冲朝臣杀公主,上次林间,还有此次,都是他的手笔,不应该啊,招招都在致疾冲和北堂墨染于死地啊?为何最后还会刺九绝教主那一剑?
别说看客,连九绝教教主都不明白他这一招到底是为什么,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回身看着那智囊,有气无力的问道:“为什么?”
只见那智囊,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原以为他那眼里看不出的光芒只是算计和野心,没想到真正的含义比那点还要多。
远方晋国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压了过来,压制住了因教主之死一时躁动的九绝教徒,军队领头之人,是疾冲再熟悉不过的人,是他的大哥,晋国大世子。
晋国的兵一向训练有素,纵使九绝教的剑法再奇特,再乱变,遇见数倍战力的弓箭与骑兵都不过是蝼蚁。
“炬峣,你没事吧!我刚刚得到魏公子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大世子实在是担心他这个在外云游闯荡江湖的弟弟,一听说他要有危险,想都没想快马加鞭的就赶了过来。
疾冲满不在乎的摇摇头说道:“我命硬,怎么会有事呢?”
“是吧,魏公子。”
“不,我应该叫你狂游侠。”
疾冲撑着方才受伤的身体,走到那智囊马下说道。
其实他在狂游侠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多半,狂游侠是谁?夺宝典这种大事,他怎么会放心让两个后辈来做,而他自己呆在城里呢?而第一次在客栈里,那个急于杀了他的舞女,就是狂游侠的手笔,若是让那舞女再多沉住些气可能就来不及他们躲闪了。而上次林间的埋伏让疾冲更能确定是狂游侠在背后相助,能熟知九绝圣教的排兵布阵和时机把握,必须有个对对方知根知底之人,而狂游侠在九绝圣教担当的就是这么一个角色。而且最可怕的地方在于,狂游侠还知道疾冲的真实身份,而且也算准了宝典所在的晋国边境正是他疾冲,他李炬峣大哥所派兵之地,若是九绝教主当真要杀了他们,大世子在,也必然不会让此事发生。
狂游侠也没多推辞,只是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疾冲少侠你果然是聪明啊!你想的没错,我此来就是暗中在助你们,不过你有一点想错了。老夫让你们去拿宝典不是因为不放心,只是……”
“只是在给九绝下圈套,以为只要我们两个,好把注意力放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没错。这次宝典确实是老夫想取,不过确实不是为了什么江湖大义,只是这宝典罪孽深重,也是我魏家先人所做所藏,开始还觉得虽然此法对人身体损害大,不过也算是一种善意的武功路数,不过这些年老夫见过太多风雨,也知道江湖人士现在满口仁义道德不拿此宝典,只是还要维系表面的功夫,他们其实还是想得到此法。倒不如老夫趁着个有野心要夺此宝典的教派要得此宝典的由头,一举毁了这宝典,也算是为后世积福。”
狂游侠所言不假,宝典在风波必定是在,若是当真出世那就更不得安宁了,还不如一举将其拿出毁掉。
疾冲猜中大半,不过还有一事不太明白,便问道:“那为什么是九绝圣教?”
“只因九绝的人与我魏家有宿仇,隐世前曾对我魏家不仁不义过,老夫自然就选了他们。”
“那魏家被控制也是前辈的手笔了?”
“正是。”
话音刚落,一脸仆从打扮的狂游侠变了模样,变回了原来的老翁,而一转眼他有变成了一副公子的模样,消失了。
消失之前只说了句:“疾冲少侠是个可塑之才,老夫很想收你这个徒弟,这次事情的帐就给你大师兄付了!”
北堂墨染脸黑了下来,哪有这样的师父?什么都不跟他说,就交代着让他先不跟疾冲表露身份,去取宝典。结果回过头来,帐还要他付?
大世子见狂游侠已经走远,小声的对疾冲说着些什么。北堂墨染看着疾冲原本因为拿到钱而开心的脸,突然变得震惊又变得奇怪。
“什么?契丹那个小个子来提亲了?父皇还同意了?”
“不得无礼,那是契丹的公主。父皇要你快点收收心回来,也到要成家的时候了。诶!炬峣,你跑什么跑?”
疾冲找了匹顺眼的马就准备要离开,要他成亲?想都别想。
“那契丹公主说要一个人来找你呢?你不去看看吗炬峣?”
疾冲拉上缰绳,挥挥手就转身快马离开了,只留下一句:“不看!”
——
“疾冲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啊?我都找了好久了。”
小公主宝娜盯着一头契丹民族特殊的银饰,和好大的太阳,走了好久,都快找不到方向了,她默默的告诉自己,她看上的人,就算天涯海角她也要追到。
天边一声鹰鸣,指引起了远方的路。而鹰飞过只是,一只小巧的鹰哨落在了宝娜的手里。
江湖怪人多,风景美,真是怎么回忆都回忆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