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站在门外，已经很久了。
她抬起手，想要推开门，却在贴到门的那一瞬间，又收了回去。
等会她进去见到师尊了，要说点什么？
心头血对一个修士而言，至关重要，若不是师尊修为高，又被妙音仙子及时救治，极有可能就陨落了，师尊竟然愿意用心头血救她，这意味着在他心里，自己很重要吧？
想到这里，汤圆的手又贴了上去。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屋内，顾修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汤圆一大跳，她局促地搓了搓手，终于还是伸手把门给推开了。
顾修禹躺在床上，脸色还是苍白的，想到自己是害了他的罪魁祸首，汤圆心中那点涟漪早就不见了，她膝盖一弯，一下跪在顾修禹面前，“师尊，对不起。”
“起来吧，我从未怪过你。”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座？
这个称谓的改变，让汤圆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带着心头的疑问，汤圆站起身，又见顾修禹对她招了招手，“到我身边来。”
汤圆低着头，走到慢慢走过去，乖顺得像只兔子。
谁知，她刚刚走到顾修禹跟前，就被他抱住了。
熟悉又陌生的体温让汤圆心跳加速，就连身子也变得有些僵硬，“师，师尊……”
“汤圆，对不起。”
顾修禹低沉的话语，让她又是一愣。
他跟她道歉，为什么？
汤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顾修禹的第二句话，就让她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劈中一样，彻底僵在了原地。
“师，师尊，你刚刚……跟我说了什么？”
“我爱你。”顾修禹将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汤圆，我爱你。”
汤圆呆住了，一双眼睛眨啊眨的，似乎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心已经跳到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汤圆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开口问，“师尊，可是……你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
“妙音只是我的朋友，不是未婚妻。我这一生，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动过情，只有你。汤圆，你懂吗，我爱你。”
这是在梦里她才能听到的情话，而如今，顾修禹却抱着她，说了出来。
汤圆有些恍惚，强烈的不真实感充斥着她的全身。
“可是，当初是你说的，你说她是我师娘。也是你，拒绝了我。”
汤圆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在巨大的惊喜过后，她身上剩下的，便只剩下茫然和害怕了，就就像那个一直重复着的梦境一样。
只要她醒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受够了那种感觉，真的，受够了。
而且，汤圆并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死，她已经不干净了，就算这不是个梦，她同样配不上完美的师尊。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汤圆的脸颊，滑落到顾修禹的手臂上，他微微一愣，抬头的瞬间，便看到了满脸泪水的汤圆。
心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揉捏者，顾修禹看向她，那沉稳淡定的眸子里满是紧张之色，“就怎么就哭了，是伤口还疼吗？”
汤圆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
“师尊，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顾修禹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不干净了。既然，是您救了我，您应该看到了的。”看到了，她身上那些不堪的痕迹，跟一个陌生的，她根本不认识的男人留下来的。
顾修禹楞了一秒，意识到她在说些什么后。顾修禹第一次想品尝一下后悔药的滋味，心疼地抱紧了怀中颤抖个不停的人，顾修禹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太懦弱了。所以才选择了逃避。昨夜，其实跟你发生了关系的人，是我。或者说……是我的心魔，不过，那终究是我的一部分。”
一点一点地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顾修禹沙哑的嗓音中，带着的是对她浓郁的爱意，“当初我不敢接受你，便是因为我体内的心魔。之前，心魔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比较强盛，但自从我对你动心后，它便不受控制了。我怕它会伤害到你，也怕我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心魔而陨落，所以无法长久地陪着你，所以当初才想着要断了念想，恰好那天我请妙音来帮我压制心魔，被你看见，便顺势让她假扮我的未婚妻了。”
这些都是汤圆所不知道的，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地记在了心里，生怕自己会忘记。
替她将垂落在脸上的发丝挽到耳后，顾修禹继续道，“可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对你的执念。所以，才有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第二天，是我懦弱了，我选择了退缩，若是我知道你会自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你知不知道，当我发现你几乎要断气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死掉了，若不是心头血可以救你，我定会陪你一起的。对不起，汤圆，你愿意原谅这样一个懦弱的我吗？”
最后一句话，顾修禹说得小心翼翼的。
生怕她会拒绝似的。
目光一下撞进顾修禹柔情缱绻的眸子里，汤圆呆呆地点了点头。
“汤圆，那你……愿意接受我吗？接受这样一个有心魔的我。”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汤圆紧紧地抱住了顾修禹的脖子，心魔又如何，哪怕明天他们就要死去，她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两颗心第一次贴得这么近，不知道是不是心头血的缘故，两人心跳的频率都是一样的，顾修禹拉开一点两人的距离后，就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
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汤圆用力地回应着顾修禹的吻，两情相悦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堂，忘记一切，从此心里，眼里，都只有这么一个人……
她真的，和顾修禹在一起了。
直到两人养好伤，告别了妙音回到缥缈仙山后，汤圆才真真实实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顾修禹宠起她来，比之前她还是他弟子的时候，更加厉害，不但事事亲力亲为，汤圆穿衣束发这些活儿，也都让顾修禹一手包办了。
这大概就是幸福吧，幸福到，汤圆已经觉得不真实了。
不过这样看来太过虚幻的幸福，终于还是被人打破了。这个打破了汤圆幸福的人，正是林悦。那个三番五次陷害她的女子。
跟过去趾高气昂的她不同，汤圆再见到林悦，才发现她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身上也脏兮兮的，被关在缥缈仙山的地牢里，像个可怜的乞丐。汤圆是接了门派任务过来的，没想到过来之后，会在这里看到林悦。
林悦似乎还是认得汤圆的，一见到她，便爆发出癫狂的笑声，“汤圆，你个蠢货，灾星！你以为宗主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吗？他在骗你，他是怕你报复呀，他杀了你全家，你还喜欢他，嘿嘿，真是蠢！太蠢啦！哈哈哈哈哈……”
汤圆的脸色一变，跟着汤圆一起来，负责管理地牢的管事脸色更是不好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疯子带出去，不要污了汤圆师妹的眼睛！”
汤圆任由他们将林悦带下去，心中却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来，那漫天的大火，还有，那屹立在火光之中的高大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