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想变成男人的小女孩
孔魔笛2024-05-18 09:593,464

   大刘的爆料看似无意,其实他是故意的。那天吴静开着奔驰去接心心,让路过的大刘媳妇看见了。大刘媳妇看见这车停在路边,想着是大刘过来这边办事,没想到吴静走过来开车,还带着个小女孩。

   大刘媳妇看吴静气质不凡,这小女孩也不是老板家孩子,就把事情想歪了,以为吴静和大刘有什么瓜葛,回家就气势汹汹地质问大刘是怎么回事。

   大刘听了,也觉得意外,就把吴静来了之后,这车多数时间归吴静开的情况说了。他媳妇一听,知道老公没撒谎,醋意虽消,怒气更盛,冷笑道:“以前让你接咱家孩子一趟,你都不敢。再看看人家,随便开!这不都成人家自己的车了?”

   大刘嘴上逞强,暂时安抚了媳妇,但心里十分不爽。赵洪建做人小气,如果出长差,车子就停回自家,也不留给大刘。而吴静因为住在老板家里,老板一出差,反倒正好可以霸占豪车。自古以来,司机们都会认为开着老板的豪车为自己做事是待遇的一部分。吴静的到来,无形中降低了大刘的待遇。

   他越想越不平衡,早就想找机会在老板面前扎针。

   陈文迪本来很信任吴静,金阿姨告密时她还不以为意。可是大刘不一样,这个司机平时话不多,不怎么搬弄是非。而吴静今天出车祸的位置,并不是从家里去幼儿圆的路上。

   难道,看起来那么正直的吴静,连超市小票都一丝不苟地不占便宜的吴静,其实也有另一面?

   突然之间,陈文迪想起了吴静帮她遮掩避孕药时的机智果断。如果不是习惯说谎的人,怎么会反应那么快?虽然吴静现在落魄了,但想当年,她可是人人称赞的高材生。

   一个念头闪入陈文迪的心里:她会不会早就认出我了?然后怀恨在心?

   有了这个念头,再看吴静的行为,就觉得处处都是疑点。给甜甜的造型,根本就是故意扮丑。还说什么甜甜有心理问题,让自己陪孩子睡觉。这不就是想破坏自己的夫妻关系吗?

   吴静自称被净身出户,可一个985院校的高材生,会那么笨?只怕另有隐情。

   陈文迪越想越怕,惊出了一身冷汗。正在此时,吴静的电话打来:“陈总,处理完了。对方全责。保险公司那边也都报损了。咱们的车基本没事。我现在可以去接甜甜了,时间还来得及。”

   陈文迪心念一动,说:“那就还是你去接吧。”

   放下电话,大刘问:“那咱是直接回家?”

   陈文迪说:“不,你跟我去学校,把车停远一点。”

   大刘就知道告密凑效,陈文迪起了疑心,马上默契地说一句:“好嘞。”

   到了幼儿园附近,陈文迪躲在奔驰车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盯着幼儿园大门,等着吴静出现。然而,半天她也没看见吴静。猛然间看到甜甜已经跟着一个戴着墨镜,帽子,围巾的女人往车子这边走来,再仔细一看,那女人就是吴静。

   吴静低着头,拉着甜甜走得飞快。甜甜的同学在后面打招呼,甜甜一边回头说话,一边被吴静拽着往前走。说来也怪,平时总喜欢发发小脾气的甜甜,在吴静面前倒是很配合。

   那一瞬间,陈文迪只觉得毛骨悚然。吴静这是要干什么?她为什么打扮成这样子,走得又这样急?

   陈文迪大步走过去,拦住了吴静的去路,问:“吴老师,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子?”

   吴静没想到陈文迪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太阳有点晃眼。”

   陈文迪在甜甜面前不想说太多,只是对甜甜说:“甜甜坐妈妈的车回去吧?好不好?”

   甜甜还有点不愿意:“可是我跟吴老师说好了,要在车上听贝贝熊的故事。”

   “妈妈也可以给你放贝贝熊。”陈文迪说,“吴老师,司机送你回去。到家之后,我有话问你。”

   到家之后,陈文迪把吴静单独叫到书房里,说:“给我个解释。否则,你现在就走人。”

   吴静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她低着头说:“陈总,你别误会,我戴墨镜和帽子,是不希望我公婆认出我来。我怕他们知道我给别人当保姆。”

   “你公婆?”陈文迪一头雾水,心想,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原来,吴静前几天接孩子的时候,突然看见自己的儿子浩浩也在等着人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躲起来,生怕儿子看见自己在给别的小孩做保姆。然后她就看到公婆二人,一起过来接浩浩。

   之后她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浩浩居然插班进来,幸亏和甜甜并不在同一个班。她怕公婆和浩浩发现自己在做保姆,就每次都遮掩面孔,行色匆匆。

   她恳切地对陈文迪说:“我儿子叫庞浩然,你可以去幼儿园查的。我真的没撒谎。”

   陈文迪有些意外,这家幼儿园收费不菲,没想到吴静前夫经济实力这么好。她稍微松了口气,埋怨道:“我给你的头衔并不是保姆。”

   “可是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保姆。”

   “你这也太夸张了。那你最近每天那么早出门,又是干嘛去了?”

   吴静一怔,问:“谁告诉您的?”

   “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

   吴静低着头:“我去实验学校接我女儿。我知道这是公车私用了。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原来,吴静发现儿子浩浩进了这家国际幼儿园后,当天就打电话问庞国涛,才知道他们居然只把浩浩送了进来。庞国涛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他托了关系。但现在只有浩浩的年龄,有个幼儿园的空位。心心要去的小学部没有空位。再说,心心在公立学校也习惯了,没必要换学校。

   “那你爸妈都去接浩浩了,谁接心心?”

   “有校车嘛。”

   吴静愤怒极了:“你让儿子进国际学校,亲自接送,让女儿留在公立学校坐校车?!”

   陈文迪听到这里,也觉得很过分,但吴静的做法更无法接受。她质问道:“所以你就每天下午去接你女儿?如果你女儿正好跟甜甜在一个学校,你顺便接她一下,我也就不计较了。但这两个地方离这么远,时间太紧张了。别忘了你是来工作的。”

   “我知道,我没打算一直这样。我就是临时接几天。因为……”吴静眼圈红了,“我女儿的心理出了点问题。”

   原来,上个礼拜的中午,吴静突然接到了心心班主任胡老师的电话。心心素来乖巧,从不惹麻烦,吴静吓得赶紧去了学校,一见面就胆战心惊地问:“胡老师,欣然到底怎么了?”

   胡老师在学校里算是青年骨干,大概三十岁左右,平时说话比较和气。她把一篇作文递到吴静面前:“您看,这是上周庞欣然同学的作业,题目是《我最想成为的人》。”

   陈文迪连忙接过作文,上面写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也不例外。小时候,我的第一个理想,是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宇航员,乘坐宇宙飞船,去探索宇宙的奥秘。后来,我又想成为一名艺术家,为人类创作美妙的艺术品,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呀。

   但是随着我渐渐长大,我的想法开始变了。现在,我最想成为的,是一个男人。因为我发现,男人比女人幸运多了。

   第一,男人比女人更聪明,更好找工作。我的爸爸在公司里是领导,可我的妈妈什么也不会,离开爸爸,她连工作都找不到。但是我的妈妈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她是因为做了妈妈,才不得不在家里照顾我们。我也是女孩子,我将来是不是也要做妈妈呢?我还没有想好。但如果我是个男人,我就不用去想这个问题。

   第二,男人比女人更坚强,更有办法。我的妈妈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生气,有时候还哭。而爸爸就不会这样。我没有看见爸爸哭过。而且家里的事情,最后总是爸爸说了算。虽然妈妈对我更好,我也更爱妈妈。可是我觉得,我长大了,更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

   第三,如果我是男孩子,我的生活就会更好。爸爸最近把弟弟送到很好的英文学校去了。弟弟的老师是美国人。虽然我比弟弟学习认真,可是这样下去,弟弟的英语很快就会超过我……”

   吴静看完这篇作文,如遭五雷轰顶。她一向以高知女性自居,与庞国涛分手,自问也算是干脆利落,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有想到,在心心的眼里,自己是个无能而爱生气的哭包子。反而是庞国涛的形象非常正面。

   在这些孩子气的话里,最残酷,也是最刺痛她的一句,是“我更爱妈妈,但我更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

   血气翻涌在胸口,令她说不出话。

   胡老师说:“欣然妈妈,这个作文,按考试标准,只能给不及格。但我并不是因为作文成绩叫你来。我是希望你能多关注欣然的心理状态。欣然以前是个开朗活泼的孩子,最近总情绪低落,实在让人担心。我看她最近都没人接,要自己去坐校车。我看欣然的作文里说,您没有工作,那为什么您不愿意多带孩子呢?女孩子,尤其需要妈妈的关心啊!”

   吴静的眼泪又忍不住了,简直在印证孩子作文里的哭包子形象。她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离婚,现在工作很忙,前夫把儿子送进国际学校的事说了。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胡老师说,“但孩子的事,无论如何都要抽出时间来。妈妈工作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对不对?”

   “是的是的。”吴静感激地说,“胡老师,我特别感谢您告诉我。”

   从办公室出来,吴静辛酸至极。最近她每天都忙着解决甜甜的心理问题,帮甜甜出谋划策,带甜甜去参加比赛,却忽略了自己的女儿。以前就算公婆再重男轻女,有她在,也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和女儿的待遇相差这么多。

   现在自己一赌气离了婚,自己是自由了,女儿却没人关爱了。

   那天她就去接心心放学。心心没想到妈妈来接自己,还开着豪车,兴奋异常,一路上说个不停,提到了那篇作文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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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千刀的美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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