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云和赵初枫连续一周不联系,到了最后还是邓子云主动联系,原因无他,主要是吴广文催促他关于海外市场拓展的事。
赵初枫家有渠道将石雕运往海外售卖,当时邓子云信誓旦旦地告知所有人,我们家的石雕要出国了,可如今随着两人关系的僵硬,这事就暂且耽搁下来了。
其实,背地里邓子云有偷偷问过邓文这事,他可不想事事依赖于赵家,但邓文超给出的回应是,这事可以做的有很多人,但能做得好,必须还要依靠赵家。其一,赵家的资源独一无二,他们常年将义乌的小商品集装箱发往全球,已经对这套轻车熟路,明白怎么样最节约成本。其二,赵家的人脉也是全球化的,各个国家的商会会长什么的,他们都能联系上的,而发挥这些资源才能让石雕有个好去处,不然自己打江山,实在是困难。如果不利用赵家的关系,而仅仅凭借自己的才能,要么找个出色的合作方,要么自己出国卖。两者都困难重重,出色的合作方不是那么好找的,自己出国卖也是不可能的。
邓文超的资源多是在国内,主要是没赵爸那么多国外经验,自然也认识不了这些人,他是有心帮儿子,但也没什么办法。
邓子云去赵家找赵初枫,结果人家不在家,他打电话给赵初枫,人家也没接,无奈只能在赵家附近盘旋。
直到晚上,赵初枫和朋友逛街完回来,看见在家门口溜达的邓子云。
赵初枫装作没看见邓子云,径自回家,邓子云上前谄媚地笑笑,接过赵初枫手中的大袋小袋,“你这是去哪玩了?”
赵初枫瞟了邓子云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邓子云:“……”
邓子云帮着赵初枫东西拎回家,赵爸和赵妈不在家,邓子云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面对人家的父母在,他也不好意思提起两人的矛盾。
赵初枫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百般无聊地摁着遥控。
邓子云:“你饿了吗?要不要带你出去吃点心。”
赵初枫冷笑,“不想吃。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邓子云:“初枫,我们之间不该这样的。我承认,上次是我脾气过于急躁,所以才会让你生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能不能就原谅我这一次。”
赵初枫盯着邓子云看了会,“你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件事,邓子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想说的应该是关于海外渠道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邓子云真的很讨厌赵初枫的聪慧,但又恼火自己的无能,若不是没有门路,他也不会来求赵初枫,他沉浸在两种情绪中不能自已。
室内凉风吹来。
“是,你说得没错,我来找你是为这事的。”
赵初枫冷冷淡淡,“那你走吧,我不想谈。”
邓子云皱眉:“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要转嫁到这事上,这事我不会让你亏的,只要我们能盈利,自然不会少了你那一份,我从一开始就没少你的钱,不是吗?”
从赵初枫帮邓子云的第一次开始,邓子云都会将自己盈利的百分之三十给赵初枫,其实赵初枫的收益也不少。
赵初枫勾了勾唇,“我不为钱,那是你自己想给我的,我收下而已。实话告诉你,我手上的资产比你想得多,更别提资金了,就你那点苍蝇腿,我能看上吗?只不过你想给我,我也不能驳了你一番好心。”
邓子云:“我们有必要这样吗?”
赵初枫抬起头,“有没有必要这事不问我,得看你。”
邓子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初枫站起来,“一直以来,我是什么?我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还是未婚妻?你想用我走到什么样的境地?其实我已经厌倦了,你想用到我的时候,百般讨好,不想用我的时候,内心充满嫌弃,所以我问你,我是什么?我们之间应该怎么样?”
邓子云没料到两人会开诚布公,但是赵初枫说得没错,这大概就是两人的一贯相处模式,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等同于合作伙伴,而非情侣或者未婚夫妻。
赵初枫走到邓子云身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思考过我们的关系。”
邓子云笑了,“思考过,又能怎么样?我能改变什么?”
赵初枫眯了眯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两家的关系怎么样,你是知道的。而我们两个人又能做多少事呢?我们的能力过于微小,甚至没有任何能力。这就好比,如果你去跟你爸妈说,我们俩不合适,你是能坚持自己,还能被迫结婚。我告诉你,他们的面子好比天大,压根就不会纵容我们胡来,所以到最后,我们俩还是要结婚。你想怎么样?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不是吗?”
赵初枫跌坐在沙发上,是啊,邓子云说得没有错,他们俩的关系,已经不是他们俩能决定的,双方父母都是极力撮合,现在看来,两个人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生气又有什么用,到最后不还是要跟邓子云结婚。
对于邓子云,她是不舍的,她希望邓子云能喜欢和迁就自己,所以才会发点小脾气,指望他能哄着自己,而邓子云却嘀嘀咕咕跟她说一番大道理,无疑是将她所有的幻想击碎。
邓子云是在告诉她,我不会哄你的,我们俩的婚事铁板钉钉,你要么结婚,要么就是反抗父母,你自己选择。
可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她做的那么多,不就是想要邓子云那颗心吗?
直至今日,邓子云的心都在远方,触不可及。
她也心生疲倦,两人能走到哪里,她真的不清楚。
从小到大,她什么东西都无往不利,可对于感情的事情,她什么办法都使用过了,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虚无。
邓子云说:“结婚的事情,我没有异议。我们去深圳之前结婚吧。”
赵初枫瞪大眼睛,“为什么?”
邓子云:“反正我们都是要结婚的,早一点晚一点有差吗?”
赵初枫,“可你……”
邓子云:“我已经对人生认识的够清楚,不需要你再次提点我了。初枫,虽然我们之间或许理念不同,也存在一些误会,但我会尝试接受你,也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不成熟的我。”
话到这里,邓子云也是想明白了,身边已经没有比赵初枫更适合他的人,既然如此,不如好好面对眼前的赵初枫。生活不仅仅只是需要“冷清秋”那样的女人,生活大多数时候,需要的还是一个靠谱实在的女人。而眼前的赵初枫,已经将这些达到极致,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赵初枫哑然。
邓子云:“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清楚给我打电话。”
看着邓子云离去的背影,赵初枫久久不能回神。
晚上,赵初枫等到赵爸赵妈回来,她上前说:“妈,我想和你商量一些事。”
赵妈瞥了一眼赵初枫,对着赵爸说:“你先回房间。”
赵爸不知道母女俩想什么,但也没问,于是回到房间。
赵妈递了一套新衣服给赵初枫,是Dior的新款。
赵初枫拿过衣服,却没有什么喜悦感。
赵初枫将衣服放在一旁,“妈,究竟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结婚。”
赵妈:“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这是在帮你。邓子云那小子不是个简单的货色,看着玩世不恭、大大咧咧,实际心机颇深,从你们相处到现在,他已经替换了你的人,证明他很想摆脱你,其次,梦石轩在他的经营之下,生意是越来越好,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赵初枫:“我该担心什么?他混得好不是一件好事吗?”
赵妈:“是一件好事,但对你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如果邓子云对你爱的疯狂,那就另当别论。妈看得出,在这件事上,你处于低位,而邓子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爱你。如果他越来越强大,很有可能等到他羽翼丰满了,就会跟你提出取消订婚,到时候是你惨。与其等到时候,还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马上结婚,杜绝后顾之忧。这样一来,你所有的心血才保留的住,不是吗?难不成你真想让那小子白占了便宜。”
赵初枫:“妈,我应该结婚是吗?”
这一刻,赵初枫是茫然的,连妈妈都看得出邓子云不爱他,她又何必自欺欺人。
赵妈:“是。以前我们俩看不上邓子云,但如今看来,邓子云那小子确实有些商业天赋,是个好料子,既然好,那我们就要用起来。你也别想太多,妈会帮你谋划一切的。至于爱情,你更别担心,男人的爱情飘忽不定。妈这个人,经历太多了,我很多同学分分合合的,之前因为爱情死活要在一起,割腕的、跳楼威胁,后来老公劈腿的不在少数。妈觉得,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妈,爱情怎么就是不靠谱的东西。”赵初枫皱眉,“难道你和爸爸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吗?”
赵妈笑了,“爱情?我和你爸的家中关系过于复杂,我们两家是世代交好。我已经说不出我们究竟是因为爱情结婚,还是利益结婚。你真以为你爸就是个干净的人吗?这些年,他也没在外面花,但我都忍了,我想着夫妻数十载,总会思想开小差,大家总会老的,只要老了能够相互扶持,不就皆大欢喜。再者,我盯着你爸,你爸外面的花花草草掀不起风浪,也破坏不了我们的婚姻。”
“……”
赵初枫一直以为爸妈感情不错,却没想到,她妈竟然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现实。
“爸爸他……”
赵妈:“我劝你想开点,我和你爸都帮你想过了,邓子云一时半会是不敢怎么样的,再加上他能力尚可,已是你最好的选择。将来,即便是邓子云怎么样,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作为你妈我要告诉你,不要对男人指望太大,否则你会损失惨重,爱情?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女人最重要是保有自己的能力和金钱,才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赵初枫不知道怎么讲,在这之前,她一直以来都是爱情至上的人。
赵妈:“所以一开始,我是不满意邓子云的,各方面都和你差距太大,后来我们仔细观察和调查了他,算是还行吧,勉强能入了我们的眼。”
赵初枫失落地坐着。
赵妈:“你怎么想的。”
赵初枫:“妈,你让我静静好吗?”
赵妈:“行,你仔细想想,这些小问题,爸妈早就思考过了,你啊,爱情,呵,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又过了一个月,吴广文和陈海阳潜心在工作室里研究石雕,其实到了现在,吴广文和陈海阳的方向有些不同,吴广文的作品大多是去拿奖的,而陈海阳则是以价值为重,主要供给大家收藏。
这两者看着没区别,也是有区别。拿奖和收藏都是在不断地提高石雕本身的价值,这是两种不同的途径,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就是让石雕不断地增值。区别的话,拿奖的作品在雕工和技术上需要更多要求,而收藏这块,从原石上的要求会更高些,一些石头本身就很名贵,再加上陈海阳的精雕细琢,成品自然价位就高。
这时候,姚万宁兴冲冲地进来,脸上尽是喜悦,“小文,你猜猜发生什么好事了?”
吴广文:“你又发现一个有天赋的学徒了?”
“不不不,不是这事。”
吴广文:“那是……”
姚万宁:“你上次不是报名参加全国性的石雕比赛吗?就你的作品惊若翩鸿,已经被评为比赛的金奖了。”
吴广文呆了下。
这次比赛较为简单,是将自己最为满意的作品拍照寄给他们,他们进行一轮筛选,然后第二轮则是将实物寄给他们,开始正式评奖。
吴广文没有想到,这个作品会得奖。
其实他满意的作品还挺多的,但他觉得这件作品最具有纪念价值,纪念着和周凝霏的点点滴滴,所以最终决定是这个,他不抱希望,因为人像不容易得奖,更不好评。
吴广文:“不……不会吧。”
姚万宁笑眯眯地说:“你写的电话是我们店里的,刚刚我在店里,刚好接到他们的来电,他们会在杭州颁奖,到时候你要过去。”
吴广文:“真没想到,那个作品竟然会得奖。”
陈海阳倒是不以为然,“作品最讲究的是用心,你对那个作品灌注了心血,它自然就会发光发亮。你那个作品是个姑娘,你对那个姑娘应该是很了解,对于她的习惯和神韵。”
吴广文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算不算了解。反正在她回国之前,他们几乎是无话不谈的。
哪像现在,毫无联系。
陈海阳:“那你这样子,你对人家还是有感情,那当时干嘛要那样呢?”
吴广文:“很多事情你不懂,我和人家差距太大,没有什么必要了,一切都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