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色各异,尤其是邓子云,被说得是莫名其妙了,一下子就被说得那么差,他蹭得一下站起来,“赵伯伯、赵阿姨,我知道我在你们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但你们有想过你们的女儿真正想要什么吗?她喜欢什么吗?你们的女儿并不喜欢你们介绍的相亲对象,难道你们就没反思过吗?”
赵爸不满被一个晚辈如此之说,顿时恼怒不已,“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邓子云:“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你们,脑子里全都是利益。利益只能够带来一时的富裕,但两个人关系不好,随便你有多少钱,那都会消失。财富只会跟着齐心协力的人。你们的生意做的如此之好,应该会理解这么浅显的道理。”
赵妈砰的一下,放下杯子。
邓文超暗暗得意,自己儿子说得还不错,连忙劝道:“他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说话过于锋利,你们可别介意。”
赵爸说:“我们作为她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邓子云目光锐利,“那为什么你们介绍的相亲对象她都不喜欢,这不恰恰证明你们不理解她。”
邓文超骂道:“臭儿子,少说几句。”
邓子云不满地坐了下来。
赵妈笑了,“有点意思啊你这个小子,不反思自己的无能,倒还怪起我们,就凭你也配说这种话吗?”
“我觉得没什么配不配,而是应不应该。基于你们是长辈,我不该说什么,失言了。但晚辈也不是一个面团,任你们蹂躏。大家都应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吗?”
这时候,赵初枫鼓了一下掌,嘴角噙着笑。她缓缓站起身子,“爸爸、妈妈,我知道从小到大,你们都以自己的好对我,我感应到了,但我很累。你们永远体会不到,我读书必须要拿到第一的焦虑,你们更不会明白,在我还是一个小孩子时,经常看到别人失望的眼神,人家都说‘呀,要是一个男孩就更好了。’我不想做的比男孩子差,所以我一直努力,如今我长大了,回过头发现,我有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爸爸,妈妈,你们说我真的好么?虽然我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但我实际是什么都缺。我没有人认可,所以我需要一直努力。我没有任何喜欢的东西,因为我知道我的人生只有努力。可回过头呢,回过头不是一片虚无吗?我带着钱,孤独终老吗?”
这是赵初枫第一次在反抗父母,赵父眉头皱的老深,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父母费尽心思培养她成才,在她的眼中却变得一文不值。还跟他们谈什么,孤独终老,这还是他们俩的宝贝女儿吗?
赵初枫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们走在一起是必然的。也许你们看不到他身上的好,但我看得到,他身上有我没有的肆意和洒脱,这不是我最缺的吗?而且他可以勇敢做自己,但我却不行,不得不说,邓子云身上有许多我喜欢的东西。”
赵妈拉下脸,“好了,别说了。一个小姑娘这么说话羞不羞。”
邓文超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孩子还小,很多话欠考虑。”
“初枫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们很满意。”
突然,邓爸站起身子,斜视身边的赵妈,赵妈心领神会,“好了,这顿饭就到此为止,我们双方已经见过了。”
邓文超夫妻俩笑盈盈地点头说好话,随即四个人都离开了。
包厢内,只有邓子云和赵初枫。邓子云伸了个懒腰,总算是结束了,反正赵初枫的父母不喜欢他,他也就安心了。他和赵初枫十有八九是要分了,分了也好,也不能指望两个没什么感情的人有进一步发展。跟赵初枫相处越久,他越是发现赵初枫是个内心极为强大的人,她喜欢万事都掌握在手上,而他也有点大男子主义,各方面不甘于人后。赵初枫帮了他是真,但也让他有挫败感,似乎在赵初枫的面前,他没有任何的骄傲感,只是一个需要扶持的人。
“你爸妈都不喜欢我,这事……”
“但他们也没有非常排斥你,如果他们遇见一个很讨厌的人,那就不是这个姿态,是直接不理你,愿意跟你讲话。邓子云,我想在他们心里,或多或少对你还是有些好感的。”
都这么说了他了,还对他有好感,这家人真特么有意思。邓子云没有说出口,反正按照他的想法,没戏绝对没戏。
吴广文雕出孔雀之后,又继续去找陈海阳,希望陈海阳能给予一些建议。却在路上碰到了王芝,王芝刚好跟三个学徒出门。吴广文见到王芝,恭敬地打了个招呼,王芝点点头,吴广文正准备走,却被王芝喊住。
“小文,你的孔雀我看见了,确实不错。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做到了,作品有自己的魂。”
“谢谢王老师夸奖。”
“但做人不可过于得意,小心驶得万年船懂吗?”
“王老师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吴广文说完就走了,不想和王芝有更多的瓜葛。虽然王芝是他的老师,但王芝的作为是他所不齿的。
陈海阳正在后院里种植蔬菜,吴广文上前帮忙,两人一同种好蔬菜,忙完已经中午,陈海阳忍不住夸了一句:“你种菜挺擅长的。”
吴广文笑着说:“我就是农民出身,肯定擅长。”
而后,陈海阳才提到了吴广文雕的孔雀,各方面都堪称是完美,“你已经有精益求精的精神了,挺好的。现在是你最重要的时刻,你不能放松自己,加强阅读和实践。切不可因为一只孔雀好,所以就骄傲自满。不然那只孔雀就是毁了你的孔雀。”
吴广文点头。
“雕完之后,我发觉或许能将孔雀提升更高的层次,但我没在关键点把握。这就是水平不够,阅读量不够,要是水平够的话,我就能引经据典,或许,会有一只非同寻常的孔雀。”
“想法挺好的,是这样的,一个好的作品不仅要惟妙惟肖,更需要包含许多意义,有社会意义,有历史意义,还有人文意义,正是有意义的存在,才会让作品本身烨烨生辉,达到非一般的高度。”
两人聊得正欢,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吵杂声,来了三个人,三人进来就是大吵大闹地,踢着桌子、凳子。
吴广文和陈海阳纷纷站起来到门口,只见来人均是凶神恶煞,为首的人嘴里骂骂咧咧,“这个月的钱还没给我们老大,你准备欠到什么时候。”
陈海阳低头:“我真没钱,这个月的钱,他们都还没给我结清。再说了,我每个月都给你们钱,又不是不还,只是真的是……你们也太过分了,利息那么多,还来还去还的都是利息,这让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你真是搞笑!不还钱我们就对你们不客气了,兄弟们,砸,该砸的砸,该搬的搬。”
陈海阳是吓得不行,瑟瑟发抖道:“你们这样目无法纪,还有天理吗!”
“天理?”那人揪着陈海阳的领口,“老子就是天理。不还钱,你去哪里说都是没道理。谁让你借的钱。”
“我,我……”
陈海阳急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他真的很后悔跟这群人借钱,要不是当时亲戚拐了一笔钱走,他真的没办法啊,走投无路,再加上平时跟人交际很少,压根也没什么人理他。只有这些人直接跟他说马上借钱,不需要任何手续等等,让他跌入深渊,如今每个月都要被催债,搞得自己都快抑郁了。随着利滚利,他感到自己深陷万劫不复的境地。
吴广文皱眉,“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就欠钱而已,你们要是打啊砸啊,我就叫警察。”
三人这才发现陈海阳身后跟着一个人,陈海阳是个没脑子的,一恐吓什么都乖乖就范,这小子看着不像是好惹的,三人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老底。
吴广文说着,直接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陈海阳,这个月必须拿出钱来,要是你不拿,我们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兄弟们,今天先走了,明天我们继续来。”
三人心中有底,有外人,那么这事就不能硬来,免得惹事生非。等那小子走了,明天他们接着来,一定要让陈海阳吐出钱来。
三人走后,陈海阳靠在墙边不做声。吴广文真不知道陈海阳竟欠的是这种钱,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海阳沉默一会,才缓缓地说:“小文,这不关你的事情,你也没有必要问什么。反正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要是撑不下去,我就去一死了之,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吴广文纳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陈海阳低头,由于他不善交际和不会说话的性格,再加上欠了一堆钱,所有的亲戚都对他敬而远之,说他是瘟神,不想与之多交际。虽然他在石雕上是有建树,或许比许多人都要好,但那又怎样。人家比他差的人都赚到钱,而他这个好的人,反倒了欠了一堆钱,这确实是让人看了笑话。
陈海阳挥了挥手让吴广文走,可吴广文却说:“你要说出来,没准我们大家会帮你,你这样闷不吭声什么都不说,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不应该这样。”
陈海阳苦笑:“很有才华吗?可很多时候,才华也没什么用。小文,你这样帮我,就不怕我到时候成长起来,比你混得更好,到时候你要打压我,岂不是更累。倒不如现在就让我自生自灭来的更好。”
“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是,我是怕你混得比我好,但我更惋惜石雕界缺少你这样的人才,所以能帮你就帮你,至于以后,如果你真的成为的竞争对手,那么我们就竞争好了,那又怎么样呢。难道我一定要踩下所有人成为最骄傲的那个吗,不是的,我认为万事都需要一批人的努力。个人的努力太过于渺小。”
陈海阳是个情感很木讷的人,听了吴广文的话,心里五味杂陈,随即说道:“小文,谢谢你。”
陈海阳缓缓地道来,其实事情很简单。
当时亲戚拐走不少钱,他万般无奈之下,一个叫留胤的人出现,借了钱给他,他以为是良机,随之而来的是次次催债,这些人都是留胤的手下,手法很简单,无非是恐吓、砸店,但对于胆小又内向的陈海阳恰恰是最致命的,他就是怕这些。
陈海阳面如土色,“我和留胤签下的是借款合同,我也没办法,也怪我,当时没有看清上面的利息,哎哎,现在的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我想一死了之,却又舍不得那么多宝贝。”
留胤不就是当时欺骗他们的那个人。吴广文突然想到邓子云,没准他会有办法。他对陈海阳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我想想办法。”
陈海阳:“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没事,我自己会处理的,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着想,我很感动。小文,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会把石雕都托人给你的。”
吴广文:“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会帮你的,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帮你。”
不管吴广文怎么说,陈海阳都不为所动,在陈海阳的眼里,这事就是定形了,即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吴广文回去马上找到邓子云,邓子云正在店里看店。吴广文马上跟他商量陈海阳的事情,邓子云一听到留胤的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玩意啊,狗娘养的东西,成天迫害他人。
邓子云本想直接去找留胤,但又想了下,留胤那个人狡猾,这事必须智取,不能乱来。吴广文下意识地说:“要不要问问初枫。”
邓子云摇头,“问她干嘛,要所有的事情都问她,那我们怎么成长,她又不会陪我们一辈子。”
吴广文连连点头。他以为邓子云说的是赵初枫不会永远陪着他,是啊,总该要自己长大的,不要时时刻刻依靠他人。
晚上,邓子云、姚万宁、吴广文三人在工作室里合计一番。邓子云认为要找出留胤最怕的那件事,以此为要挟,让他放过陈海阳。
姚万宁靠在一旁懒懒散散,心不在焉:“有必要这么帮陈海阳吗?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刚入正轨就不要惹是生非了。人家留胤能威胁那么人,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跟这种人对着干,我们岂不是在自找苦吃吗?”
姚万宁的想法让吴广文不敢苟同,吴广文认为帮一个有用的人,哪叫自找苦吃。
姚万宁又说:“他是开工作室的,我们也是开工作的,万一有天对着干,你们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帮过他。”
吴广文:“不会,为什么要后悔曾经帮过他?他值得被我们帮助啊。陈海阳是个人才,不应该这么被埋没。”
邓子云扬起下巴:“陈海阳是个什么,我不管。但留胤这么做就是不对,新仇加旧恨,我们也要对付他。”
姚万宁见这两人跟中了魔似得,他是不想理会这些事,“随你们。你们看着办。”
吴广文和邓子云面面相觑,姚万宁话中的意思就是懒得理。
吴广文挺生气的,邓子云却说:“没关系,我们志向不一样。”
随后,姚万宁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离开。
吴广文:“他怎么这样。”
邓子云:“从我们第一天认识他起,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告诉过你,我们俩身上有义气有担当,但他身上没有,他身上更多的是对自己有好处。你当时好像说什么挺理解他的,怎么,如今我都习惯了,你倒是还没明白吗?”
吴广文哑然。
是啊,邓子云都跟他说过了,只是他还深陷其中,认为姚万宁或许是有热血的,只是被埋藏在哪里,殊不知,无论面对什么问题,姚万宁都是一副这样的德行。
邓子云:“接下来,我明天叫朋友查查留胤的老底,这件事我们都不能急。我最近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无论任何事,谁急谁出问题。”
吴广文:“那明天他们又来找怎么办?”
邓子云:“这简单,我叫几个兄弟站在他们家门前,谁敢来闹事就把那些人赶走,这事说来说去就是欺负老实人。老实人是什么,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波波的银子啊。”
“好,都听你的。”
晚上,吴广文回到房间,刚上QQ,查无此人就发来一个文件。吴广文敲了下:???
查无此人:这是我找到欧洲雕塑的一些历史书籍,我发给你看看。你虽然做的是青田石雕,但需要国际的视野。
吴广文:谢谢。
查无此人又给吴广文普及了下英语,让吴广文没事可以背一背英语,以后寄一些英文书籍给他,吴广文纳闷,英语,他的学历那么低,怎么能背得了啊。
查无此人却说,只是一种语言罢了,不要想得太难。每天背一背或许会有意外的结果呢?背英语可以体验另外一种人生,岂不是更好。
吴广文颇受鼓舞,是啊,如果背了英语之后,自己有了国际视野,那么对石雕是会有更好的理解。
查无此人:觉得自己很难,或者过不去,那就学习知识。学习可以让你忘记很多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