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村中除了张痦子,也就只有郑家财一家知道这张婶是宋苓买回去的人。所以这张婶理应划在宋苓家的名单中,分田也要多分那一份。
“你只管好自家店地就行。”郑家财冷声道:“在这里操心这么多做甚?”
赵氏一听来了劲,拍着胸脯声泪俱下的道:“我们一家人就指着这几亩地过活,可你给我们分的都是些什么?山地才一亩,沙滩地却又一亩半?我瞅着你就是诚心要饿死我们家啊!”
说到激动处,赵氏还往外走了几分,朝着院外的喊道:“乡亲街坊们,大家都来看啊!我们家两个壮丁才分得一亩山地,宋苓独自一人竟然有两亩山地另加一亩水田!没天理啊……这其中定是有黑幕!”
赵氏嗓门本就大,院外一些凑热闹的听到此话也立刻警惕起来,给赵氏少分了田就有可能自家也被少分了,便在外面议论起来。
“你说这宋苓和村长是不是有什么勾当?”
“说不定和郑大顺有一腿呢……”
郑家财瞅着局面有些控制不住,只能怒喝道:“赵氏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分地向来是按照家家户户的人口和劳动力分配,你家男人多,干活的有几个?平日里不都是宋苓与你干么?”郑家财手里的拐杖敲的地面砰砰直响:“宋苓与你们分家,这地本就要少一分,你家儿子不是又受伤了么?如今摔断了腿走路都困难,给你那么多地谁去种?”
郑家财话毕,赵氏是咂舌闭了嘴,他所言不错,平日里干活的只有她和宋苓,宋苓这一走,她如今那一亩三分地都种的有些吃力,的确是有些种不过来。
不过她更气愤的是,宋苓何德何能可以获得一亩水田?这定要让郑家财给个说法!
“那你且说宋苓凭什么拿水田?我家种不过来,她就可以吗?”
郑家财白了一眼这见不得别人好的赵氏,声音也提高几分,让院里院外听的清清楚楚:“宋苓分家,本就要独自分田,如今张痦子的媳妇和女儿都被宋苓买了去,那张氏也是她们一家的主要劳动力,分的地自然是更多些,所以宋苓一家如今是占了三份名额,两个能干活的,统共分了三亩地过去,有什么问题?!”
“那也不能给水田吧……”外面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声嘀咕,显然大家对这水田的分配分外在意。
郑家财也不再遮掩,感叹道:“宋苓在半月前给村里介绍了个大生意,所以村里才有钱把那些荒废的路重新修正一番,如此功劳,若不是水田实在不多,给个两三亩也是合理的!”
当时宋苓去茶楼卖糖罐头配方时留了个心眼,特意将那原材料里的果子都写成了村里的产地,如此那茶楼要做罐头便要在村里进原材料,里里外外也算是卖了郑家财一个面子,得了个人情。
赵氏噤了声,想不到宋苓还有这两下子,看见宋苓如今春风得意,过的是顺风顺水,竟然张痦子的妻女都能买回家?
而她家不仅宋光宗一日不如一日,先是腰伤又是摔断了腿,如今就连分地都少了那么多,苍天为何如此不长眼?!
“村长,为村里出力也是应该的。”宋苓莞尔一笑谦虚道:“如今我们住在山上,离那水田着实有些远了,而且如今我们也不靠那种地为生,把如此良田给我们倒也是荒废了。”
“如此着实可惜,不如就在此劳烦村长,将我的耕地换成我那祠堂附近的几亩野地如何?我也正好能在那边做些事情。”宋苓盘算着,从祠堂后往外数三亩地的距离,约莫就是那山洞的位置。
横竖这耕地给了她她也暂时没有什么好的项目,不如换成那边的野地,圈起来自用,倒是能有些不小的用处。
郑家财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要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划分,山上那野地都从未开垦过,荒废了数十年,满是些石头沙块,这种地要来能做什么?
“那便按照山地一亩换野地二亩、水田一亩换野地三亩吧。”郑家财想了许久才道:“共计七亩野地,今年划到宋苓家中。”
赵氏一喜,连忙爬起来小声道:“既然如此,村里多了些分配的名额,能否给我家多些?”
郑家财蹙眉,丝毫不给赵氏近身的机会:“你家暂且就定方才分的那几亩,能种的完再说吧!”
……
红水镇,花街。
夜幕渐黑,花街也逐渐热闹起来,街上满是些形形色色的路人和衣着暴露的歌女。只要在哪家店门口稍作停留,便会被站在门口的姑娘们招呼进去,一夜春宵。
宋苓前些日子去谈合作的胭脂水粉铺,此时正灯火通明营着业,花街除了是酒肉喧嚣之地,也是信息流通的最大市场,人喝多了什么秘密也保不住,这里的铺子做的便是这个生意。
那铺子里的雅间,前些日子与宋苓和张婶不愉快的那位掌柜的,此时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椅子旁,全然无了当日那嚣张跋扈之气。
面前的椅子上端坐了一位妆容精致,衣服也甚是华丽的女子,就连指间也染着丹红石榴色,洁白的玉指缓缓划过账本,另一只手轻拿烟袋,细腻的烟雾从口中吐出,眉目间却是有些不悦。
掌柜的见此女子微微一皱眉,愣是吓得腿也软了几分,颤颤巍巍的咽了口口水,轻声道:“舒兰姑娘,前些日子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村妇,日日在这街上售卖胭脂,抢了不少生意,所以这月的账本才不太好看。”
“是吗?”舒兰头也不抬,有些不屑的道:“随随便便就能让那无名小卒抢了生意去,你也枉费主子的培育了。”
掌柜的一听,立刻便跪了下去,撩了粉的额头砰砰的磕在地上:“舒兰姑娘息怒,前些日子那人来过我处,本想与她谈个合作,但那人不知好歹,张嘴便是漫天要价,我这正打算处理她呢!”
舒兰摇摇头,将账本随手扔到跪在地上磕头的掌柜的身上道:“黄云,主子那边我尚且替你美言几句,若下次来看还是这样……怕是我也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