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种脑袋时常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准备遗书也是一种习惯。在认识宋苓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遗书上也只是草草几行字,可自从宋苓一点点走进他的生活之中,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遗书上便重新做了整改。
他担心自己今日若是死在了现场,这群人会不给他留一个全尸,皆是遗书找起来也困难,所以想着先将这遗书扔到一旁,自己再与他们奋力一搏,若是真遭遇了什么不测,李缜也定会过来搜寻现场,皆是将遗书转交给宋苓,自己那些想说却不好意思说、也没来的及说的话,也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宋苓。
想到宋苓,李承祯心里似乎轻松了些,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翘,再一看面前那虎视眈眈的几人,便是打算要赤手空拳的与他们奋力一搏。
“住手!”远处传来一名女子急切的呼喊声,李承祯一愣,怎么好似听到了那宋苓的声音?难道自己真是想她想疯了,在这最后的关头都能幻听出她的声音来?
紧接着,几道飞镖划过空气又正中人体的声音传来,霎时之间靠在外面的几名黑衣人便被撂倒在了地上,又有一道男声滑过,竟是那守在宅子里的李缜:“堂哥,我来救你了!”
话音刚落,又窜出几名李承祯的暗卫,纷纷挡在李承祯面前,青衫也随之出现,上前扶住那有些泄力的李承祯十分愧疚的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保护不力,让主子身入险情,还请主子责罚!”
李承祯垂眸看了一眼青衫,他的情况没比自己好上多少,衣服尽是些刀剑划破的伤口,有的皮肉外翻还往外渗着血,单膝跪着地也有些摇摇欲坠,便冷冷的道:“先起来吧,等养好伤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是,多谢主子饶命!”青衫有些感动的行了一礼,正想上前扶住李承祯,却突然被一人拨开,一名女子着急的身影直接扑向了李承祯,声音也带着几分哭腔:“李承祯,这事我跟你没完!”
宋苓从一开始收到信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笔迹虽然看起来娟秀,但总感觉不是出自霍雪之手,再加上梁舒去安城已有好几日,霍雪却在信种说她路途上便生了病。按照霍雪的性子,应该当即就回城才是。
再加上自己给李承祯看信之后,李承祯那怪异的态度,让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便顺着信里所说的打算离开京城,却是暗中又找到了李缜。李缜是个没心眼的,宋苓微微一套话就把此事的缘由套了出来,末了等李缜反应过来时也已经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尽数告诉了宋苓。
不过宋苓却给李缜打了保票,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坏你和李承祯的事,我正常离开京城就是了,只不过有一事还要再拜托你。”
李缜连忙点点头应下:“只要你别告诉堂哥我说漏了嘴,别说一件事,十件事我都答应你!”
李缜对于这件事情露馅了感觉到十分愧疚,李承祯这般瞒住宋苓却在自己这出了篓子,要是让李承祯知道了,肯定又是一番数落,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连自己的爹娘有时都管不住,可他就是怵李承祯,每每李承祯一对他瞪眼,他就什么也不敢做了。
“我不知道李承祯这次究竟要干嘛,可你要答应我,如果他在京城之中有任何动向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宋苓沉声道:“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李承祯,我已经在你口中得知道了一切。”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李缜妥协,也幸亏是有这一遭,李缜和宋苓才能及时赶到。李缜带来的一大批暗卫没多久便将那群黑衣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不少黑衣人也命丧当场,只不过那头目武艺十分高强放走了他,为了谨慎起见李缜也下令不要在追。
宋苓十分担忧的从上到下将李承祯摸了一个遍,见他没有受什么外伤,估摸也就是方才那撞到墙上的力气太大,伤了筋骨。一下子放下心来的她顿时就是哭了出来,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抽泣,脑袋也随着一起一伏的,李承祯顿时便是慌了神,方才那走上绝境之时他都没有这般过。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李承祯有些笨拙的安慰道。
“废话,那是因为我过来了!”宋苓猛地抬头,一把打掉李承祯放在自己后脑的手,恶狠狠的质问道:“如果我们来不了呢?此时的你就和地上的那几摊尸体一样!”
李承祯自知理亏,对着宋苓不敢反驳半句话,只好将这怒气转移到了李缜的身上,看着他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缜撇撇嘴,知道李承祯是在问自己宋苓为何还在京城,可今日他的确是救了李承祯一命,有功劳在身的他说话都有了底气,脖子一横就高声道:“堂哥,就是你看到的这回事,多亏了我和宋姑娘,这才救了你一名!”
李承祯叹了口气,看着李缜的眼神颇有种秋后算账的意味,见宋苓还在气头上便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有些愧疚的道:“今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瞒着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宋苓本也就不是那哄不好的人,见李承祯如此说心里更是委屈,一下扑进了李承祯的怀里鼻涕和眼泪横流,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的道:“我方才特别担心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好似在这京城里都没有了目标一般……”
这是实话,她是个悲观主义者,方才听到李承祯出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而她紧接着又发现,若是没有了李承祯,她似乎连在这京城之中奋斗的想法都消失了,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也是这一下突然让宋苓意识到了李承祯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
“我答应你,以后不管有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在隐瞒你,好不好?”李承祯轻抚着宋苓的后背,语气极其温柔的道:“有事你我二人共同承担,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