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半人高的狗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均是瑟瑟发抖,看着同伴一个个被拖走惨死,眼神里装满了恐惧。
来这种地方选狗实属无奈,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一个完成的宠物店概念,家家户户养狗也鲜少如张婶那般注入感情,而是只当作一个看家护院的工具,因此流浪狗众多,也没有宠物买卖这一说,谁家想要条狗,去街上随便抓一条便罢了。
宋苓叹了口气,在那一笼狗子里面来回挑选,却冷不丁的看到一只和赫兹从体型到大小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狗,通体黑黄色,此时正窝在笼子最里面,身上的毛发已经打成结,眼睛也被厚厚的一层眼屎盖住。
“姑娘,想要哪只?”屠夫挥着大刀冲宋苓笑道:“俺这的狗都肥,你随便挑,都好几十斤嘞!”
宋苓站在摊前屏住呼吸,指着那和赫兹神似的狗就道:“劳烦您把它拿出来我看看。”
“好嘞!”那屠夫应声道,随后熟练的把笼子打开,那些狗也不敢往外跑,见屠夫过来都是吓的缩成一团往里面挤去。
那黑黄色的大狗被屠夫拽着后脖颈拎了出来:“姑娘,瞧瞧这条?肥的很!”
宋苓眼眶有些湿润,见那狗已经被吓的尾巴夹进了身体里,心里也是不忍的很,连忙道:“就要它了,不用替我杀狗,我直接带走。”
屠夫一愣,来卖狗肉不让帮忙杀狗的倒是不多他也乐得清闲:“好嘞,那就算你一百文!”
“苓丫头,我瞅着那笼子里的其他狗崽子也是可怜的很,不如我们便都带回去吧。”张婶看到此景也是想起了自家那只,于心不忍之间便开口劝道。
宋苓也更有此意,那笼子尽是些大狗,若带回院子好生养着,定也是一把看家护院的好手。
宋苓爽快的付了钱,又多加了一百文从屠夫那要得两个还算干净的笼子,将那些狗分开塞进笼子就赶回村去。
它们似乎是明白自己得救了,一个个乖乖的趴在笼子里,直到出了那畜牧市场,一个个的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脑袋,好奇的东张西望。
宋苓瞧着那只神似赫兹的大狗直出神,心里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竟有些湿润了眼眶。
张婶见了只觉得是宋苓姑娘家家,见到那么血腥的场面被吓到了。
黄牛的脚力不快,两人晃晃悠悠的睡了一路终于走到山上,杏花和梁舒早早的就在大门口等着,对这次带回来什么新鲜玩意儿好奇又期待的很。
“杏花,那后面是狗吗?!”梁舒惊呼道,她原来还流浪的时候,可没少从狗嘴里抢食,搞得这村里村外的流浪狗是看见她就追着咬,她上树上的如此快也是因为如此。
杏花没有这样的经历,见到这些带毛的动物自是喜欢的紧,连忙迎上去左看看右瞧瞧。
“杏花,离远些,小心吓到它们。”宋苓开口道,随即同张婶一起将笼子搬进院内,又剁了些生肉混在昨晚剩的馒头里放到两个大盆中摆到它们面前,把笼子的门打开许久也没有狗敢踏出来一步。
宋苓轻叹了一口气:“罢了,让它们先适应一下,我们接着搬东西。”
“我不喜欢狗。”梁舒撅着嘴,一边帮忙搬东西一边委屈的道:“它们都咬我。”
宋苓噗嗤一下笑出来,摸了摸梁舒的头:“之前咬你是应该,大家都饿着肚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吃食却被你抢了去。”
“可如今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你偶尔还能给它们些东西吃,谁会闲的无事去咬你?”
梁舒想了想,发现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只得撅嘴冷哼道:“我才不喂呢!”
几人这么一折腾,天又黑的差不多了。
张婶忙着把今天买回来的肉放到后院的雪中埋起来,如此冰冻着还能保存的时间多些,然后又取了些炒了菜,杏花和梁舒这段时间以来圆润了不少,看着也可爱了。就连宋苓也不再是前些日子那骨瘦如柴、皮肤蜡黄的毛丫头了,嘴里有了油腥,身上自然也长了膘,再加上日日干活锻炼着,身体愈发玲珑有致起来,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张婶,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谈一下。”宋苓往嘴里扒着饭,漫步惊喜的道:“如今我们手头里也有些闲钱,不用再过之前那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杏花和梁舒二人也不能再如此这般没学上了。”
“苓丫头,你的意思是……”张婶一愣。
“我寻思着,村里也有教书先生,不如便送杏花和梁舒去那学堂上上课,这有些文化自是好的。”宋苓淡淡的道。
杏花和梁舒也是眸子一亮,平日里一起去玩的小伙伴们早就陆陆续续的上了学堂,每日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话,看不懂的字。但是当时的她们连饭也吃不饱,怎么敢奢望这些?
“苓丫头啊……”张婶垂下眸子,片刻间竟是呜咽了起来:“我从未想过能过上如今的日子,往日里连饭都吃不上,一年四季只穿着那一套衣服,就连洗也不敢一股脑儿的全洗了。”
“可如今,托你的福,杏花竟然有学可以上了!”张婶抹着眼泪揽过杏花:“我们母女二人,就是将一条命给你,怕是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
宋苓眼眶也有些湿润,往三人碗里各夹了一个鸡腿:“也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一个人就算是拼了命也做不出那么多胭脂来,等在过些日子我们积攒一些实力,就把那城里的铺子开起来,到时候搬到城里去住,杏花和梁舒也一同搬到那边的学堂去。”
“我们可以进城了吗?!”梁舒惊呼道。
“土老帽。”杏花开口道:“到时候跟姐姐进城开开眼界!”
“你还说我?明明你也没进过城!”
……
第二天一早,宋苓便把前一日在城里买来的材料一并铺开在圆桌上,看的张婶是一头雾水,这些材料和做胭脂的材料完全不一样,难道是宋苓又要搞些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