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身子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严丝合缝地裹住我的肩膀。
「也不知道披件衣裳。」
我沉默片刻,开口:「封珩,你知道吗?在王府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王爷王妃对我很好,比我爹待我还要好。」
「如果……如果将来王府有什么危难,我不会独善其身,也请你们不要让我独善其身。」
他笑说:「王府能有什么劫难,又是那个话本里的故事吗?」
「放心吧,你都嫁给小爷我了,生是小爷的人,死嘛……」他顿了顿,「放心吧,王府上下都会好好的。」
他想了想道:「不过近来皇上对邑王府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屡屡试探,与从前大不相同。」
「只是我想不通,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当年夺皇位之争亦毅然决然站在皇上这边,这么多年挑不出一丝错,皇上为何会疑心王府?」
有时挑不出错反而是最大的错。
我看了看窗外洒下的月光,又转过来认真看着封珩的眼睛。
「既挑不出一丝错处,便不必过分自责,自古君臣不和少不得小人离间,与其修补外墙,不如先抓奸贼。」
九
来王府足足一个月,我才终于见到邑王的第三个儿子,封无尘。
他年幼便骁勇善战,谈笑间便可拿下敌军项上人头。
此次出征为期三个月,我军大获全胜。
府中办接风宴那日,他一柄银枪一身铠甲,身上还沾染着血腥的肃杀之气。
总之跟他的名字毫不相干。
路过我身边,他那还沾着尘土的鼻子嗅了嗅,猛地转头,两颗虎牙露了出来。
「这就是我二哥新娶的媳妇?」
「无尘,不得无礼。」封越喝着茶提醒他。
我倒不那么讲究,吃着果子直点头:「是啊,我就是。」
他挠了挠头,一副青涩少年的害羞模样:「好漂亮嘿嘿。」
我咽着食物,怔住了。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夸过我漂亮,即使是亲密好友,最多也就夸一句“你不丑啊”。
我脸上有道很长很长像蜈蚣一样的疤,不好看,我是知道的。
「嫂子真好看。」少年又重复了一遍,笑容真诚。
「谢谢。」我心底动容,也明媚地对他笑。
少年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喝酒一边向众人讲述这次出征经过。
讲到重要时刻,他抹抹灰鼻头,愤慨激昂难凉热血,眸中似有火光闪动。
就是这样一个明媚的少年,前世却被迫低下高傲的头颅,眼底再无星光闪烁。
「爹已经同意了,今年许我参加武举考试,等我拿个武状元回来,二位哥哥可要轮流请我吃杏花楼的烧鸡。」
「好啊,一定。」
「大哥你就会惯着他!」
「略略略二哥是小猪。」
……
宴席散场,我把醉酒的封珩送回房间,一转身,险些与来人相撞。
「无尘?」
封无尘倒是千杯不醉,指指里屋,语气有些不自然:「二哥已经睡下了吗?」
我点点头,从锦囊中取出一瓶药粉。
「敷上吧,对你伤口有帮忙。」
他惊讶地眨了眨眼:「二嫂怎么知道……我来找二哥上药的,是他与你说过吗?」
我含糊地嗯了声,「啊对,他有一日做梦说的。」
「好,那就谢谢二嫂啦。」
他掀起袖子,把那药粉洒在长长一条伤疤上。
那疤不是新疤,像是好了又坏,坏了又好,数次开裂,此时还汩汩冒着血。
「这么快就止住了,二嫂这药真管用。」
我笑笑,故意打哑谜,任他怎么问都不说这药从何而来。
他也不计较,很快就忘了这事,把小药瓶安安稳稳地放进口袋。
我又拿出一个香包,说里面装的是安神的药材,王府上下我都分发了一个,他这个更利于伤口恢复。
封无尘十分宝贝地挂在腰间,称赞:「二嫂真厉害,我娘女工不行,从来不给我们缝这个。」
我笑笑:「王妃娘娘出身将门,一柄长剑斩清风,比做女工可厉害多了。」
上辈子谢芳芷抱怨最多的便是王妃娘娘,寻常婆媳都是喝茶听曲,王妃却喜欢舞刀弄枪,谢芳芷每次去请安都心惊胆战,害怕伤到自己。
裴氏倒是个寻常妇人,只是不知她那性格,谢芳芷忍得了几天。
十
很快便到了武举的日子,封无尘参加考试,封珩带我一起去看。
谢芳芷也来了,她身边坐着个妇人。
因为实在太过熟悉,我一眼便认出那是裴凌远的母亲。
她自然是认不出我的,坐在凳上赤着脚嗑瓜子,丝毫不顾他人眼光。
哪怕身上首饰齐全,也盖不住那股市井小民陋俗之气。
「我儿子可是今年的武状元,要下注的赶紧下,下错了我可不负责。」
她甚至聚众赌钱,脸上洋溢着稳操胜券的得意之色。
谢芳芷的表情和她一样。
她遥遥望着坐在豪华马车里的我,口型似在说:「我,赢,定,了。」
我回过头专心看比赛,没再理她。
比赛采取的是八进四,四进二,最后二人对决的赛制。
封无尘的武功自不必说,银枪策马,一个回挑便能将人从马背上撂倒,基本过不到两招便能轻松获胜。
最后打擂台的是他和裴凌远。
不知是否看错,竟觉得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又打了个冷颤,刚要放下车帘,一旁的手背便覆上一只温暖的大掌。
「别瞎看。」
醋味冲天。
「哦。」我扭过头偷偷扬了扬嘴角。
封无尘这边打得焦灼,裴凌远用的是长刀,又是铁匠出身,从过军,力量远胜年纪尚轻的封无尘。
可封无尘是谁,十三岁便领兵打仗,在战术和作战经验上无可比拟。
没过三招,裴凌远果然支撑不住。
「喂,你打不过我的,认输吧。」
封无尘无奈地摇摇头,打算给他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我捕捉到裴凌远嘴角一抹笑意。
他生平不爱笑,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心中必是有了谋划。
果然,在封无尘持枪靠近的一瞬,他猛地一挥袖,将一抹无色药粉洒于眼前。
「喂,战场上使诈可不道德吧。」
裴凌远愣住,一眨眼,封无尘已将他踢下擂台。
「好——恭喜邑王府封无尘获胜!」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喝彩。
我也跟着拍了拍手,友善地提醒封珩别忘了应允的杏花楼烧鸡。
「连你也惯着他。」
他佯装嗔怒,却掩不住眼中的欣慰和喜悦。
台下,谢芳芷的拳头都要捏碎。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那本该操控封无尘意识攻击皇帝的药粉,怎么就突然不管用了?
十一
封无尘赢了,裴氏的赌局也输了。
她灰溜溜地卷起那些银子打算跑路,结果被人发现打了一顿。
赌徒可不分妇孺,输了就是输了,不会对任何人有优待。
银子不够,他们便扒下裴氏身上的首饰,生生把金耳环从她耳朵上拽下来,裴氏捂着血淋淋的耳朵骂他们放肆,说自己是武状元之母,他们这么做不会有好果子吃。
「大胆,竟敢对王妃娘娘不敬!」
她似乎忘了,封无尘的母亲是邑王妃。
于是她又捂着耳朵又挨了三十大板。
裴凌远从远处望着,并未上前。
亲情与名利之间,他一向选择后者。
即便如此,他擂台使诈一事也被封无尘上报给了皇帝,皇帝大怒,废除了裴凌远的考试资格,终身不许再参加科举。
谢芳芷看见我,收起脸上焦灼的神情,款款向我和封珩行礼。
她倒是心机,穿的裙子是封珩最喜欢的款式。
「参见世子殿下。」
她缓缓抬起头,一张美丽的脸庞让周围一切都失了颜色。
记得她说过,封珩眼高于顶,对女子相貌最为注重。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你是世子妃的妹妹?」
「是,民妇闺名芳芷。」她欣喜若狂。
封珩懒懒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我一缕头发。
「本世子没记错的话,刚刚对无尘使诈的那个……是你丈夫吧?」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有道是夫妻一体,当共同进退,他在求皇上开恩饶恕过错,你却在这里不顾礼仪廉耻勾引本世子,可见这品性……」
我也没想到,封珩居然半点面子也没给她留,直截了当地点明她的居心。
谢芳芷死咬着嘴唇,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周围的达官显贵也朝她投去异样的目光。
「流月,她是你姐姐,处置她的权利,本世子交予你。」
他冲我点了点头,起身去寻封无尘。
他一走,谢芳芷可憎的面目便再也藏不住。
「为什么,今天的武状元明明该是裴郎!」
是啊,前世的今日,封无尘与裴凌元比武时突然发狂,将银枪调转方向直直向皇帝攻去,裴凌元舍身保护皇上救驾有功,不仅拿下武状元的头衔,更因为高超的武艺破格被封为将军。
而顶着谢芳芷那张漂亮脸蛋的我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了京城人人艳羡的将军夫人。
可邑王府却因这次事件在皇上心中的信任一落千丈,封无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整整折磨了七七四十九天。
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少年低垂着脑袋,眼里没有半点光,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我也是在裴凌元一次醉酒后才知道的,打擂台时是他向封无尘洒了令人失智发狂的药。
我给封无尘的香包里,添了解除这种药性的药材。
裴凌元大概也想不到,我不仅偷学了他的武功,还偷学了他的制药手段。
而我学这些,最初的目的也并不是用在此处。
只是机缘巧合,刚好能令他自食其果。
「谢芳芷,你这么久不回去,你夫君不会生气吗?」
我勾唇一笑,摆摆手说:「回去吧,他现在……可是很需要你。」
十二
谢芳芷走了,随着她袖口摆动的动作,小臂上青紫的指痕和鞭痕清晰地被我看在眼里。
我转身上了马车,神色凝重地吩咐车夫赶往码头。
「妾身参见世子妃。」
码头,素衣妇人下了小船,我颤抖着扶住她的手,「太尉夫人不必多礼。」
我们坐上回京城的马车,她手握圆润的佛珠,细细打量着我,说:「妾身只与世子妃幼时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世子妃还记得妾身。」
我点点头,这一世只有一面之缘,上一世却是她救我脱离苦海,于我有大恩。
萧氏是当朝太尉的发妻,却因太尉宠妾灭妻,常年居于南山寺礼佛。
我那封信寄出去,原本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竟收到了回信,得以一聚。
「世子妃信中之意,妾身了然,但万事都讲证据,且容妾身回府细细察探,若是……」
她按住佛珠,目光坚定:「若真有此事,在国家大义面前,妾身不会徇私。」
我欠身行礼:「多谢夫人。」
她温柔地将我扶起来道:「不知为什么,从方才见到世子妃的第一面起,妾身便觉得熟悉,仿佛似曾相识。」
我怔了怔,笑着道:「佛家讲前世今生,也许夫人前世与我有缘。」
她回以一笑,继续念起佛经。
几天后,封无尘觉得府中无聊,缠着我和两个兄弟一起去杏花楼。
一提起烧鸡我便觉得腻,他却说还有许多其它好吃的,我拗不过他,就一同去了。
路上,封无尘突然惊喜地对封越道:「诶?大哥,你这些天脸色怎么这么好了?腿脚也灵便,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个病秧子大哥。」
封越气笑了,拿折扇轻打他一下。
「我虽有些顽疾,病秧子可称不上吧」,他扭头向我作了个揖,「是弟妹医术高明。」
「医术?二嫂你……噢对,自打我用了你送我的香囊,也是精神百倍,武功又精进了好些。」
兄弟三人都看向我。
我挠挠头说:「是略通一些医术,我幼时先天不足,也是个药罐子,久病成医嘛。」
「有道理。」封无尘赞同地点头,拉着封越去给他买糖人。
我与封珩面面相觑。
他的目光比封无尘敏锐多倍,大概早就看出我对医术之事有所隐瞒。
就当我正在思考如何与他解释时,他突然朝我伸出手。
我:?
他朝我步步逼近。
「送了大哥披风,送了三弟香囊,我的礼物呢?」
我被他逗笑了,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
「好好好,回去就给你。」
玩闹一路终于来到杏花楼,小二带着我们上楼,请到早已备好的雅间。
封无尘拿到菜单,毕恭毕敬地双手呈给我,露出小虎牙说:「二嫂先点。」
「对了,找两个唱曲的上来给我们助助兴。」
「是。」小二得了赏钱,高兴地去了。
十三
我想过谢芳芷此时正在遭遇什么,可没想到她已经沦落到勾栏唱曲的地步。
她被一个有些地方势力的小官送进来时,封珩正在给我剥虾。
「谢流月,一定是你让裴郎这么对我的!」
我轻轻瞥了她一眼:「妹妹在说什么,裴凌远并非我的夫君,我能让他做什么?」
她愣住,有苦说不出。
一旁的小官跪下焦急地解释,是裴凌远把谢芳芷送给了他当外室,他听闻今天有贵客到来,便想再把她献给贵客。
「荒唐。」封越拧起眉,「女子并非物品,岂有转手相赠的道理。」
封越教训的很对,但如今民风如此,上到官员,下到百姓,女子的地位远不及男子,被当作筹码置换他物是常有的事。
我前世便是被裴凌远当作步步青云的筹码送给各路官员,最后被送入教坊司。
他们想把我送上龙床。
归其原因,就是因为谢芳芷那张闭月羞花的脸。
如果不是太尉夫人从教坊司救下我,我恐怕早在死于谢芳芷之手前自行了断。
现如今,我所受的苦,也该谢芳芷亲自尝一尝。
封家兄弟自然没有收下她。
「真脏。」封无尘晦气地扇了扇风。
封越说谢芳芷是我的妹妹,问我打算怎么做。
我吃完一块桂花糕,随口道:「送她回去吧,回裴家。」
谢芳芷大惊,随后便又露出那副得意的样子。
「谢流月,你会后悔的。」
此时,距离上一世王府被抄的时间已不足十天。
十四
裴凌远还是得了个校尉的官职。
某日回家时谢芳芷趾高气昂,命令我爹给她准备更多的银钱打点下人。
我爹是个好面子的人,谢芳芷在官员之间流送的事让他一张老脸根本没处放,如今她还大摇大摆地回家,更是遭人耻笑,直接连轰带打把她赶了出去。
谢芳芷冷笑了几声,似乎也并不在意。
她嬉笑着谢我当时把她送回了裴府,否则她也不会等到翻身的这一天。
「谢流月,马上一切就要结束了。」
我怜悯地看着她那崭新的衣衫也压不住的脂粉气,以及被她藏得严严实实的伤疤。
「结束了吗?不见得。」
我低下头,继续缝手里的虎头鞋。
「这是……」她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有孕了?」
我看着她,不置可否。
「不可能,你长的这么难看,世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他明明很讨厌你这张脸!」
我被她这话逗笑了,挑眉问:「你确定?」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讨厌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我那张脸。」
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我的脸那么好看,没有人会不喜欢。」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美丑贵贱在心不在形,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与她争辩。
不想,她竟突然拿起我放在桌上的剪刀,直冲着我走过来。
「一定是你还不够丑,只要你这张脸彻底毁了,世子一定不会再喜欢你了,所有人都只会喜欢我!」
她挥起剪刀还没落下,一柄银枪便直直插进她琵琶骨,殷红的血在她华贵的衣衫处留下如同疤痕的印记。
「二嫂,无尘没来晚吧?」
封无尘一身银甲站在谢芳芷身后,银枪一挑,谢芳芷便带着怨恨的眼神直直倒在我脚下。
「多谢三弟。」我拿针线的手仍在抖。
「无尘又要和兄弟们出征了,这次去岭南,特来拜别二嫂,没想到竟赶上这歹人想对二嫂不利。」
我看了眼仍在拼命求生的谢芳芷,问:「三弟什么时候出发?」
「即刻出发。」封无尘说。
果不其然,谢芳芷咧开满是血的嘴巴笑了。
她很清楚,明日就是前世王府被诬陷通敌叛国抄家的日子,封无尘出征离府,到时候连个负隅顽抗的人都没了。
我起身,为封无尘拂了拂战甲上的灰,欠身道:「多谢三弟和诸位将士护我国家、护我子民。」
「无尘,一路平安。」
十五
雄鸡鸣日,天光乍破。
邑王府又迎来新的一日。
我与太尉夫人相约品茗,迎人进府时,她瞥到石狮子旁满身泥污的谢芳芷,问:「怎的要饭要到王府来了?」
我摇摇头:「民生悲苦,我已给了些银两。」
她点头,与我挽着手臂一同进府。
大门关上,我似乎又听到谢芳芷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用回了自己的脸,最后幸福美满的还是我。
其实如果上辈子她肯放下比个你死我活的态度,很容易就会发现我过的并不好,甚至比她还要惨。
相反,她在王府受人尊重,吃穿不愁,远比我幸福的多。
可她却处处只盯着我,与我比较,没有珍视身边这些人。
付出是相互的,别人对她付出,她非但不感激,还处处不满,久而久之也会被别人抛弃。
即使生了一张绝美的脸蛋,结果也是一样。
我与太尉夫人在院中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听说,裴凌远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是,他与我夫君卖国通敌,还妄图拉整个邑王府顶罪,一经核实已经被关押,不日便会问斩。」
我放下棋子起身,以大礼叩谢。
「多谢夫人大义。」
「没什么。」她招呼我起来,脸上多了些前世从未露出过的笑容。
「我现在不是太尉夫人了,是郡君,不需要男人了。」
庭中有梨花飘落,我重新执起棋子,与她相视而笑。
傍晚,我倚在桌旁打瞌睡,灯花滴落,高大俊美的男子披着月光走到我身边,为我轻轻揉捏脚踝。
「醒了?」
「嗯」,我垂眸看他,「今日睡的还不错。」
他也笑了,目光柔和地落在我凸起的小腹上。
「裴凌远说想见你一面,还说什么前世你是他的妻子。」
我平静地喝了口梅子汤:「你信吗?」
「不信」,他摇摇头认真地看着我,「我不信什么前世今生,你是我封珩的妻子,若有一天你厌弃我了,我也不会胡搅蛮缠。」
我笑了笑,与他十指相扣。
「王爷王妃,还有大哥和三弟,他们都好吗?」
「都好」,他拥我入怀,吻上我脸上伤疤,「一切都好,安心睡吧。」
我点点头,在温暖干净的被褥里听他讲述着王爷年轻时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御敌作战、护我河山的往事,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