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宝和孟庆丰为什么会上山打猎,还不都是你逼的?要不是你见孟庆丰被免职,心生不满,他们过年之前赚不到十两银子,就赶走他们,他们能这么拼吗?”
众人都是不知道这个内情的,原本正被谷氏那一席话吓得瑟瑟发抖,生怕‘妖怪’孟初夏飞过来直接将她们吃掉,骤然听闻这个缘由,不由得狐疑的看向了谷小柔。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谷小柔的动机可就耐人寻味了!
而谷小柔并不知道赵小兰知道这么多内情,一瞬间的慌乱,登时就露了馅。
赵小兰再接再厉道:“孟庆丰和赵大宝有此一难,你才是罪魁祸首!再说赵雅馨落水的事儿,分明是她害人不成反害己……”
赵小兰噼里啪啦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小龙小虎从旁补充,又有几名事件亲历者出言作证,风向便又有了变化。
这还不算完,赵小兰又把孟初夏回来当天,李氏和谷氏搞了一大出儿乌龙大戏;谷氏装肚子疼,失手铲倒赵兴立,才被热水烫伤;克扣折磨小叔子等等一系列事件内幕讲了出来。
外村人听了,都是一愣一愣的,只觉得比说书的讲故事还要精彩。
而赵家村里一些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这才恍然大悟。
谷氏分明是颠倒黑白的高手,差点把她们都糊弄了过去!
“所以大家伙千万别被谷小容给骗了,也别被她当了枪使,半点好处讨不来,搞不好还要担责任!”
赵小兰是学着上一次孟初夏对付谷小柔的那些话,又用来对付了谷小容。
众人知道了前因后果,无论是真的觉得自己先前对孟初夏太过分,还是想要标榜自己是个好人,这便又开始不断数落起了谷氏李氏等人。
谷氏脑子并不是特别好使,这下就不知如何辩解了。
倒是李氏反应还算快,立刻疾言厉色的嚷嚷了起来,“都闭嘴!旁的事儿先不说,可小贱人分明偷了我的金簪!”
“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你们竟然同情她?难不成你们都被她的妖术迷惑住了吗?你们好好看看她那副妖精样,正常人哪里有那样的?分明就是妖怪变的!”
提到‘妖怪’一词,众人心中还是害怕居多,顿时也不敢嚷嚷了。
“呵……”孟初夏这次倒是毫不留情道:“没见过美人儿,那是你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怪不得旁人。”
“而且我要真的是妖怪,怕是第一个就要一口咬掉你的脑袋,怎会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
“至于你那丢失金簪的事儿,我根本毫不知情,稍后请来里正大人,相信他自有公断,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口出狂言。”
“而且你们有这捕风捉影,研究我是不是妖怪转世、犯煞克夫的工夫,倒是不如好好为大宝和孟庆丰祈祷,期待他们平安归来,这样也不枉你们口口声声的玩一家深情。”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谷氏、李氏、李氏等人的表情,就更加微妙了。
谷氏一个后娘、李氏一个做弟妹的就先不提了,可李氏的男人还在山里头生死未卜,她倒是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甚至好像还一边看热闹一边偷笑。
这些人真的有心吗?
结合先前听到的那些辛秘,怕是这些人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呢吧!
李氏没想到孟初夏还顾及得到她,心中咒骂的同时,忙不迭的掏出帕子遮脸,做伤心状。
可即便如此也是晚了,大家都看到她刚才的失态了,只不过看破不说破而已。
“你!”李氏也被噎了个无话可说,本来就黑胖的脸更是憋得大了一圈儿。
不过她转念一想,等里正来断案就等里正来,反正小贱人偷东西这个罪名是绝对推脱不掉的!
小贱人现在有多理直气壮,之后就该有多么震惊。
“哼,你怎么不知道我们不担心他们的安危,我们的关心都在心里头,只不过没表现出来,至于金簪的事儿,就先给你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
李氏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孟初夏。
孟初夏面无表情,同样扭过了头去,望向了不远处的山坡。
其实她口齿那般伶俐,还有很多话可以怼得李氏哑口无言。
但她真的觉得太累了,根本没心思同她们逞口舌之快,索性已经占了上风,就先这样吧……
“回来了回来了!快去请大夫过来!要快!”
而就在这时,山坡上突然嘈杂起来,很快就有人陆续下了山,一脸焦急地呼喊着。
而紧随其后的,孟初夏猛然看到了两架鲜血淋漓的担架,被人小心翼翼的抬了下来。
此前那些同谷氏等人的争论,顿时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孟初夏只觉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被冻住,虽然无数次设想过最坏的结果,但当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仍旧心痛得像是被投进了绞肉机。
前头那担架上的人,双腿几乎染满鲜血,一张生满乱糟糟大胡子的脸十分苍白,显然就是孟庆丰无疑。
他眉心紧紧皱在一起,一看就是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胸膛一起一伏,虽然重伤,但好歹还活着。
而随后那架担架……
一件厚厚的长袄盖在上面,隐约看得出下面是个人形,还不断有血迹从四面八方流出来滴落在地。
但因为天气太冷,血珠滚到地上时,又迅速被冻成了冰球,像一瓣瓣红梅落雪,鲜艳刺目。
孟初夏认得那袄子,正是前些天她亲自为赵大宝缝补过的那一件,后来他每次上山都会穿,算是当做打猎专用工作服了。
孟初夏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似乎有围观群众见到血后的尖叫声,有小龙小虎扑在孟庆丰身上的呼喊声,有兰婶的安慰声,甚至还有谷氏等人假惺惺的谈话声……
但这些声音都已经不太真切、不太重要了,孟初夏只觉双腿打颤,却不由自主的就向那后一架担架走去。
明明只有短短距离,可每一步都像是陷进了沼泽淤泥里,沉重不堪、行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