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孟初夏觉得泡的差不多了,就拧开沐浴露、洗发水什么的,开始洗澡了。
水流哗啦啦的响了起来,立刻吸引了赵大宝的注意。
只见氤氲的雾气缓缓从帘子上方飘荡开来,裹挟着淡淡的清香,将那角落晕染得恍若仙境。
赵大宝轻轻吸了吸熟悉的香味,心神瞬间放松下来。
恰好书桌旁点着一盏澄明锃亮的小油灯,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明亮,还隐约能透过帘子,看到一道柔美的线条。
不知怎的,赵大宝就联想到第一次见到媳妇,帮她涂药的场景。
以前没觉得怎样,可现在却突然觉得脑子‘轰’的一下,似乎有一个念头升起,却又飞快窜逃,让人抓它不住。
不知为什么,赵大宝心底里还总像有个声音在喊,让他不要再看了。
可他的眼睛就是不听使唤,直勾勾的盯着帘子不肯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啪’的一声响,原来是桌上那盏油灯的灯芯突然爆了一下。
赵大宝吓了一跳,仿佛前一刻还在滚水里煮的猪肉,突然就被人捞起来丢入了冰水里。
身体骤然一僵,小腹跟着一紧,就觉一股暖流淌了出来。
“啊……”赵大宝直接从椅子里蹿了起来,望着湿哒哒的裤子,嘴唇抿得死紧。
居然尿裤子了!
他这么大的人,居然尿裤子了!
小龙小虎都不尿裤子好几年了,他居然……
真是没脸见人了!绝对不能让媳妇看到他这副丢人的模样!
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赵大宝急忙抓过一套今日上街新买的衣裤,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嗳?大宝你去哪儿啊?”孟初夏正洗得好好的,突然听到赵大宝一声低吼,紧接着又是一道响亮的摔门声,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急忙裹了浴巾探出头来。
只见屋中空空如也,除了东倒西歪的桌椅,以及一张掉落在地、遍布工整字迹的宣纸外,丝毫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真是奇怪,这究竟是怎么了?”孟初夏别提多纳闷儿了,心中又忐忑又担心,匆匆洗好了澡,换了衣服,出门找了一圈。
可院子里根本没有赵大宝的影子,夜里又太黑,她不敢走远,也怕和赵大宝走岔,所以只能去找大哥孟庆丰拿主意。
其实孟庆丰刚躺下没多久,睡得还不太实,听到赵大宝摔门的声儿了。
本来以为是夫妻俩在被窝里闹了矛盾,想要假装没听见,他们过一会儿就能自动和好了。
但没多久就听到了孟初夏敲门声,还听说弟弟走了老半天也没回来,知道事情闹得有点大,孟庆丰只好又爬起来穿了衣服。
顺便还把郑家敏和小龙小虎从被窝里攉拢了起来,这才将孟初夏请了进去。
望着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因为刚刚沐浴过,而显得脸蛋娇艳欲滴的孟初夏,孟庆丰不由得有些尴尬,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咳咳,那个弟妹啊,你也别担心,大宝他可能就是……就是……就是犯病了,过一会儿冷静下来,自然就回来了。”
弟弟和弟妹房里的事儿,让他一个做大哥的怎么劝,不是难为人吗?
赵大宝这臭小子也真是,平时没看出来,脾气咋就那么大呢?
能有媳妇就不错了,还不知足!
孟初夏一听这话,就知道孟庆丰是想岔了。
揉了揉眉心,她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只简单解释道:“我当时正在洗澡,大宝应当是在练字,我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暴走了……”
孟庆丰听了个大概,暗道大宝肯定是嫌她洗得太慢不耐烦了呗,这还有啥不明白的?
可这话不能说,他只能岔开话题道:“放心,咱们再等等,要是过一会儿还不回来,咱们就出去寻一寻,正好今儿下雪了,地上有脚印,总能找着他。”
“你把头发烘一烘,别湿着头发乱跑,不然大宝没找回来,你又病了,他回来又该心疼了。”
寻思着也是这么个理儿,孟初夏只得点了点头,蹲在小碳炉旁边,在小龙小虎帮忙下烘头发。
而另一边,赵大宝竟然一口气直接跑到了潦河边。
接着微弱的月光,低头望着黏糊糊的裤子,心里头又急又怕。
他这莫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否则这尿怎么和平日里不一样了?
纯洁的赵大宝还什么都不懂,自个儿越琢磨越心凉,甚至盯着裤子浑身直发抖。
从来没害怕过什么的他,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忧心忡忡、惶惶不安。
一想到自己或许将不久于人世,只留下媳妇孤苦无依,简直比用刀扎他的心窝子还要难受。
媳妇虽然能吃苦又会赚钱,但到底只是个弱女子,没有他在旁边撑腰,肯定少不了被人欺负。
就像上次他和大哥进山打猎,把媳妇自己留在家里,李氏和谷氏不就变着法儿的折腾人吗?他要是不在了,那帮混蛋肯定闹得更凶!
可若是将这噩耗直接告诉媳妇,又怕她受不住打击。
日子刚好过一点,他不能给大家泼冷水。
可又该怎么办呢?
赵大宝蹲在河边,低头望着结冻了的冰面里,自己模糊的倒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有了!”好在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兴奋的一拍大腿,想到了对策。
接着,他一扫之前的颓势,乐呵呵的脱了衣服裤子,仿佛不怕冷似的,直接跳进冰凉的河里,将腿上那黏糊糊的东西洗掉,也顺便让自己燥热的身体冷静下来。
匆匆洗好了澡,他又飞快上岸,用换下来的衣服擦干身体,穿上那套干净的新衣,蹲在河边将脏了的裤子洗干净,直到看不出任何异样,才拎着湿哒哒的衣裤回家去了。
赵大宝回到老宅的时候,正好赶上孟初夏和孟庆丰几人要出去寻他。
离得老远,就看到孟庆丰撑着个拐杖,被孟初夏和小龙小虎搀扶着,艰难的出了院子。
虽然孟庆丰只是其中一条腿伤比较严重,无法着力,另一条勉强可以落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