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让你们所长出来!”陈干事的话音刚落,两个光头的小伙子“哐啷”一声,关上了看守所的大门。
门外拥满了从汪庄来看汪鸡换的人们。陈干事来得最早,他拿着文眼镜、小苏、小程等镇上干部凑份子买的香烟、营养品之类的东西。本来儿个年轻人都要来,一来是怕心胸狭窄的于代镇长报复,二来今天是计划生育突击月的第一天,请不上假,就委托陈干事来看。
陈干事也未请上假,但他在于代镇长的办公室撂下了一句“我非得去,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摔门而去,把于代镇长气了个半死。
这些自发来看汪鸡换的人中间,镇上的个体户和农民最多。个体户对汪鸡换又佩服又感激,佩服的是这个汪鸡换的气魄,感激的是他拆掉了汪四全羊馆,给他们出了气。珍珍的羊被毒死后,他们除了义愤填膺外,还有更多的同情在里头。谁都明白,这毒肯定是汪死狗下的,汪庄镇再没有第二个人干得出这养娃不长屁眼的缺德事。可派出所不管这些,兰所长说,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是不能动汪死狗一根毫毛的。
汪鸡换被拘留后,他们更是气愤难平。人家是为了救陈干事才推了一把汪死狗,你派出所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把人给抓了?气归气,权力在人家手里,你不满意也是闲的。无奈之下,他们就来安慰张家母女,帮张家母女装卸饲料、守护羊群。张珍珍老是哭,他们就说:“你放心,我们联合起来上访.,到县上去给鸡换作证。难道说红的还能变成黑的?他汪死狗总不能一个巴掌遮天吧!”
这一切都给了张家母女巨大的力量。珍珍想,大家这么热心,我也一定要把养殖场的事儿弄好,等他回来。于是,她就炖上鸡、煮上鸡蛋,做了草花子抖皮袄(千层饼)和大家一块来看她的心上人。
以赵林为首的农民专业户也来看汪鸡换。这些年来,汪鸡换给他们帮过的忙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现在,汪鸡换出事了,他们就来看他。听说镇上开铺子的人们还和陈干事联名到县里上访,赵林就代表农民专业户说:“也算上我们的份子,我们农民别的理不晓得,可好人坏人还是能分得清的。汪死狗是坏人,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别说没有打,就是打死了他也是活该。汪鸡換可是汪庄第一大好人呀!”
日头爷从看守所的楼顶上照到大门外边了,怕热的人们就拐到看守所的墙根里蹲了下来,有的人抽烟,也有的人发牢骚、说闲话,门口丢下了花花绿绿的一片包袱、提包、网兜……里面全是吃的、喝的……
张珍珍坐不住了,她又一次和赵林开始砸门,大家也围了上来,顺着门缝往里看。还是那两个光头小伙子,推个手推车过来了。光头打开门说:“所长说了,东西收下,审査期间,人犯是说啥也不能见的。”
陈干事不管三七二+—,乘两个小伙子收东西的时候,大踏步朝所长室走去,珍珍也跟了上去。还有人也想跟过去,被小伙子发现给挡了回来。
所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察,穿着整齐的警服,佩戴着两杠两星的二级警司警衔。他客气地站起来,请陈干事和珍珍坐下。
“所长!”陈干事说,“我是汪庄镇镇政府的陈浩。我提个建议,请你允许让大家在干部、个体户、农民中各选一名代表看—个我们的汪镇长,怎么样?”
所长说:“可以。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在会见室里,陈干事、张珍珍等五名代表坐在了汪鸡换的对面。张珍珍把吃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说:“先吃点吧。”
鸡换先问了一下养殖场的情况后才说:“等会儿再吃吧。”
陈干事说:“汪镇长……”
鸡换打断了陈干事的话说:“陈干事,别叫我汪镇长,叫小汪吧。”
“不!”陈干事手一挥说,“在我们心目中,你永远是镇长。”“就是嘛!”大家齐声附和。陈干事说:“你先蹲着吧,我们合计好了,准备在7月1日那天去县上上访,为你讨个公道。”鸡换激动得热泪盈眶,站起来握着陈干事的手说:“谢谢,谢谢大家……珍珍,给妈带个话,让她别担心。羊,一定要务习好!……”
珍珍含着泪点点头说:“我们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