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个月后，梁子墨的设计方案中标了。
他兴冲冲地跑来找苏婉柔。
说要带她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庆祝。
苏婉柔宠溺地笑着答应了。
一周后的某天，我正要出门，在客厅遇到梁子墨。
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忽然开口：
“你不是看得出来婉柔已经不爱你了吗？何必还死赖着不走？”
此刻的梁子墨，哪还有往日有礼貌的样子，眼中尽是恶意。
我面无表情地直视他：
“既然喜欢苏婉柔，为什么不敢说出来？是怕别人说你是小白脸吗？”
“她爱我，这一点你就输了。”
梁子墨轻蔑地笑了，目光挑衅地扫向我的下身。
“你那方面都不行了，婉柔怎么可能一直忍着？识相点自己走人，别在这碍眼。”
我眼神渐冷。
那年我得了癌症，手术后落下了后遗症。
医生说神经受损，需要长期调养，不然会有功能障碍。
这些年我一直坚持吃药调理。
可始终不见好转。
苏婉柔表面上从不提这事。
没想到私下里却拿我的隐疾取笑给外人听。
我深深吸气，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
一脚踹向他手中的咖啡。
梁子墨气疯了，冲上来要和我打。
但他比我瘦，又不健身。
我轻易就把他推开了。
“啊！”
梁子墨撞在墙上。
站起来时脸上一道血痕，眼角也青紫一片。
“我的脸！你把我的脸打花了！”
我冷眼看着他捂着脸大吼。
心里毫无怜悯。
丢下一句“活该”就走了。
这天苏婉柔给我打了无数电话，发了几十条信息。
我全都没理会。
晚上回到家，发现佣人和管家都不在。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我孤零零地面对苏婉柔和梁子墨。
她眼中含怒，声音低沉：
“阿川，向子墨道歉。”
我冷笑：“凭什么道歉？”
苏婉柔皱眉走近，指着沙发上呲牙咧嘴的梁子墨，怒气冲冲：
“你无缘无故打伤他，难道不该道歉吗？”
我不卑不亢：
“你就这么相信他说的话？监控录像看过没有？”
正僵持着，梁子墨突然说：
“监控坏了。”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以为我一定会被苏婉柔逼着道歉。
但他想错了。
我早就发现苏婉柔偷偷关掉了监控，所以更无所顾忌。
迎着梁子墨势在必得的目光，我缓缓开口：
8.
“梁子墨，你以为没有监控就能装可怜博同情，觉得苏婉柔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吧。不过我猜，你根本没敢说我们争吵的真正原因吧？”
梁子墨身体微微一颤。
他刚要分辩，苏婉柔冷冷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你别威胁他，赶紧给他道个歉。”
我凝视着一脸冰霜的苏婉柔，目光渐渐变得锋利。
“苏婉柔，你连事情经过都不了解，怎么就一味相信他的话？分明是他先找我麻烦，你该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苏婉柔声音陡然提高，眼中写满难以置信。
“顾临川，你这是在暗示他活该挨打吗？”
“你看看他的伤，他现在正是创业关键时期，你让他怎么见客户？”
“你把他打成这样，道个歉就这么难吗？”
我强压怒火，一字一句地说：
“那他说我不行，我是不是也得受着？”
苏婉柔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我冷笑一声，指向沙发上一脸无辜的梁子墨。
“苏婉柔，他说你早就不爱我了，说我那方面不行，继续留在你身边就是自取其辱。这种私密的事，要不是你亲口告诉他，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婉柔眼中闪过慌乱，不敢与我对视。
她低着头，声音轻若蚊呐。
“阿川，对不起，是我的错。”
长久的沉默后。
苏婉柔抬起头来。
“但事情要分开说，我向你道歉是应该的，你也该跟子墨说声对不起。你对他造成的伤害更大，差点毁了他的前程。”
苏婉柔的潜台词很明显：梁子墨只是说了实话，而我却差点毁了他的职业生涯。
真是可笑。
她明明是我妻子。
却完全不顾及我的尊严，不在乎这些话会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
梁子墨早已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让她理直气壮地伤害我，背叛我。
还好，我对苏婉柔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心里一点都不痛。
只剩下恶心。
看着她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指责我，我干脆利落地把文件拍在桌上。
“别再找借口了苏婉柔，你干脆承认不爱我算了。”
“既然感情已经变质，何必继续捆绑对方。”
“我要和你离婚。”
看到文件上那几个刺眼的大字，苏婉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顾临川，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说清楚，但我绝对没有出轨，我不会同意离婚。”
我歪着头，看着强装镇定实则怒火中烧的苏婉柔，忽然笑了。
“那你让梁子墨搬出去，发誓这辈子都不再见他，你做得到吗？”
“你到底想怎样！我说了他只是暂住！你怎么那么小气？”
“真的是因为我小气嘛？”
苏婉柔像是突然泄了气。
她躲闪着我的目光，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这一幕，我只觉得讽刺至极。
9.
“别再自欺欺人了苏婉柔。你借着男闺蜜的名义，让一个成年男人住进家里本就说不过去。你不能脚踏两条船。”
“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丢人现眼了，你没得选择，我一定要离婚。”
那天晚上，我留下离婚协议书就走了。
接下来一周，苏婉柔没给我发过任何消息。
也没有在协议上签字。
倒是梁子墨，天天给我发照片。
一开始是苏婉柔喝咖啡时的侧面照。
然后是只有他和苏婉柔两个人的晚餐。
他得意忘形，春风得意。
“家里没了你，我们过得很好，你别再回来了。”
我不动怒，回他：
【小白脸，请你清醒点。我和苏婉柔还没离婚，我还是她的合法丈夫，你还是见不得光的小三。】
梁子墨没有回复。
当天晚上，他又发来一张照片。
他和苏婉柔赤身裸体的自拍照。
【你很快就不是她丈夫了。】
我没有回他。
把这张照片和我之前保存的视频一起发给了苏婉柔。
那段视频拍摄于我去出差的那晚。
苏婉柔喝醉了酒，半推半就和梁子墨发生关系。
她以为清醒后删掉视频，破坏监控设备，就能把这件事永远埋葬。
却不知道，我重生后就给家里的监控做了实时备份。
苏婉柔和梁子墨在家里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苏婉柔收到顾临川的邮件，这才惊觉事情已经完全失控。
她和顾临川结婚多年。
最初相爱是真心实意的。
可每次床上进行到一半就泄气的顾临川让她慢慢看不起，受不了。
她觉得顾临川已经配不上自己了，就是个残疾。
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错。
梁子墨回国后。
明明有很多种选择，她偏偏固执地要把他带回家，满足自己的欲望。
她欺骗自己，只是作为朋友。
她知道梁子墨那些小把戏。
说谎、诬陷、装无辜。
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她选择忽视。
10.
苏婉柔望着梁子墨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爱意。
她原以为自己能守住底线。
却还是在欲望里迷失了自我。
她惶恐地删除监控记录，妄图掩盖这段不堪的关系。
直到顾临川的那封邮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笑。
顾临川其实早已察觉，只是一直默默承受，不愿撕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若不是梁子墨主动挑明，或许顾临川会继续装作视而不见。
这段感情本可以苟延残喘。
都是梁子墨的错。
苏婉柔心中懊悔，如果当初能克制自己的欲望，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为什么，曾经那么爱自己的顾临川。
仅仅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要放弃这段感情呢！
一定是顾临川心里也有了别人。
离婚的责任不该由她一个人承担。
苏婉柔在顾氏大楼附近的咖啡厅等我。
见到我时，她先是慌乱，随即强装镇定。
“对不起。”
我静静等待下文。
良久，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会让子墨搬出去住。从今以后，我发誓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往来。你能否给我一次机会？”
我恍然大悟，苏婉柔会被梁子墨吸引实在再正常不过。
这对蠢货简直是天生一对，愚蠢得令人叹息。
我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那枚婚戒。
“苏婉柔，还记得当初在婚礼上的誓言吗？”
她愣住了，无措地拨弄着及肩的长发。
我们是自由恋爱。
婚礼上，我们许下了永结同心的诺言。
如今却被她亲手毁掉。
“苏婉柔，你向来追求完美，容不得半点瑕疵。若是我背叛在先，你早就转身离开了。”
苏婉柔呼吸一滞。
“及时止损吧，对大家都好。如果我真要报复，梁子墨还在创业起步阶段，前途可能毁于一旦。”
我起身欲走。
却被苏婉柔一把抓住手腕。
她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声音冰冷。
“你要离婚，到底是因为子墨，还是因为她？”
“谁？”
我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沈清宁推门而入，神色焦急地向这边赶来。
多么讽刺。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
远离她。
“苏婉柔，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令人作呕。”
11.
转身的瞬间，沈清宁已经抱着小白进来了。
我们一起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一天后，苏婉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我把豪宅留给了她。但我所有的贵重物品，都是要拿走的。
从价值连城的名表、定制西装。
到私人订制的物品。
宁可带走销毁，也不愿留给那对狗男女！
管家后来告诉我，梁子墨晚上回来看到被搬空的房子，看着空荡荡的酒柜和书柜，惊呆了。
他在沙发上面色铁青等苏婉柔回家。
但苏婉柔像是刻意躲避，整整消失了一周。
离婚后不久，我带着小白搬进了市中心的大平层。
某个周末的下午，我在客厅整理搬家后的杂物，沈清宁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餐。
厨房飘来阵阵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不禁想起苏婉柔在咖啡厅说的那番话。
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我和沈清宁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大家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
直到初中毕业那年，沈清宁全家突然决定移民海外。
那个夏天的分别，让我们失去联系整整六年。
她回国那天，恰逢我和苏婉柔的订婚宴。
望着许久未见的青梅，我想打招呼，却又踌躇不前。
这些年来，我继承了父母的家业，一边创业一边经营。
通过不懈努力，让家族企业规模更上一层楼。
因为工作原因，我和沈清宁一直保持着联系，但也保持距离。
我们之间的关系恰到好处。
既不会让外人误会，也不会让彼此尴尬。
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就该保持这样的分寸感。
我沉思片刻，故作轻松地开口：
“你厨艺这么棒，你未来的丈夫有福了。”
12.
沈清宁抬头，眼神有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不想太早结婚。”
“我是觉得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了。遇到合适的，也不用刻意拒绝啊。”
话没说完，沈清宁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我立刻噤声。
看我这副怂样，沈清宁轻叹一声。
“婚姻刚失败，就催我找对象，顾临川，你认真的？”
我抿着唇，小声解释：
“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我会开心的。”
隔着客厅的距离，沈清宁直视着我。
“别试探我，我有自己的打算。该来的总会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
我心情突然变得复杂。
对着小白抱怨道：
“女人心，海底针。”
分开半年后，我渐渐适应了独自生活的节奏。
沈清宁时不时会来看看我，但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仿佛那天的意外从未发生过。
反观苏婉柔，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圈子就这么大，即便不刻意打听，消息总会传到耳耳朵里。
她给了梁子墨一笔钱，要他搬离别墅。
梁子墨不愿意，和她大闹了一场。
出人意料的是，苏婉柔这次异常强硬。
仿佛曾经对梁子墨言听计从的人不是她自己。
梁子墨离开别墅后依然不死心。
他日日守在别墅，纠缠不休。
甚至强行纠缠，害得苏婉柔丢掉一个大客户。
听闻此事，我忽然觉得此刻的梁子墨，就像前世的我。
因为不愿相信苏婉柔会变心，所以像只飞蛾扑火，一头撞进深渊。
粉身碎骨。
得不偿失。
苏婉柔对梁子墨冷若冰霜，连一面都不肯见。
被逼急的梁子墨把怒火全撒在我身上。
听着电话里恶毒的诅咒，我闭上眼。
“可是梁子墨，苏婉柔真的说过爱你么？”
辱骂声戛然而止。
两秒后，电话挂断。
我翻看过家里的监控。
苏婉柔从未主动接近梁子墨。
每次都是他借故来找，用各种理由纠缠。
而苏婉柔半推半就迎合罢了。
和她曾经对我的炽热完全不同。
那时的她，会为我做任何事。
可惜真心难长久
苏婉柔最近频繁找我。
通过工作，或者共同的朋友。
13.
但都被我婉拒了。
直到收到创业大会的邀请函。
这是我投资的一个项目，倾注了大量心血。
作为主要股东，我不得不出席。
那天晚上，她穿过人群，径直向我走来。
近看才发现，这段时间的纷争让她憔悴了许多。
连精心挑选的礼服都掩饰不住她的疲惫。
她说：“阿川，子墨已经搬走了，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好吗？”
我不理解苏婉柔的想法，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感情已经消失了，我们的婚姻也结束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苏婉柔不死心。
她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争吵声。
竟然是梁子墨。
因为没有请柬，和保安发生了冲突。
苏婉柔脸色瞬间阴沉，快步朝外走去。
不知她如何处理的梁子墨。
十分钟后，苏婉柔独自回来。
她刚要往我这边走，工作人员却提醒她该上台致辞了。
苏婉柔让我在原地等她。
我却心神不宁，总觉得不安。
趁她登台演讲时悄悄离开了宴会厅。
没想到在地下车库遇到了梁子墨。
他的衬衫皱巴巴的。
西裤上还有保安推搡时留下的脚印。
像个可怜的落魄公子。
却让我毛骨悚然。
“顾临川，你该死！你消失了婉柔就是我的了！”
他突然亮出一把锋利的刀刃，疯狂地向我扑来。
我本能地闪避，和他扭打在一起。
他的刀子在我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我忍着疼痛想要夺下凶器。
就在这时，苏婉柔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
她一把推开我，结果自己被刀子刺中。
匕首从她背后刺入，从胸前穿出。
抢救室里，苏婉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仿佛看到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的记忆。
在那个世界里，苏婉柔完全背弃了誓言。
爱上梁子墨，背叛了顾临川。
她明知梁子墨的劣根性，却一味纵容，让顾临川一次次受伤。
当顾临川破产时，她毅然选择了梁子墨。
理由很简单，梁子墨只有她。
顾临川还有背后的大家族。
可她没想到，顾临川会被仇家绑架。
还恼怒撕票。
14.
失去顾临川后，苏婉柔陷入深深的迷惘。
对梁子墨的感情也消散殆尽。
特别是在揭露窃取商业机密是梁子墨精心策划，而公司也是被他暗中操纵破产后。
苏婉柔内心涌起一阵反胃。
仿佛回到从前，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顾临川。
她开始着手搜集罪证，誓要将梁子墨绳之以法。
当警察带走梁子墨时，他疯狂地咆哮：
“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你背叛了顾临川！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苏婉柔如遭雷击，浑身发冷。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才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顾临川的死，源于她的背叛。
这个事实令苏婉柔崩溃。
辗转难眠两夜后，她割腕了。
梁子墨当天便落入法网。
苏婉柔因伤势过重，昏睡了整整七天才睁开眼。
我和沈清宁在她醒来第二天前去探病。
见到沈清宁时，苏婉柔眉间微微一皱。
但说话时语气却出奇地温和。
“我想和顾临川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沈清宁看我示意后，悄声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她望向我的眼神，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沉默许久，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顾临川，原谅我没能选择你。”
我愣在原地。
她又低声说道：“你一定很疼吧。”
我脸色瞬间惨白，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你也重生了。”
苏婉柔静静地点头，没有说话。
我没有追问她上辈子的结局。
也不想知道。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察觉到我的抗拒，苏婉柔疲惫地用手遮住双眼。
“我欠你和沈清宁一个真心的道歉。”
我困惑地看着她。
“这话什么意思？”
苏婉柔长叹一声，将梁子墨如何窃取机密、暗中破坏公司的事情娓娓道来。
身体还未痊愈的她，
说到后面开始剧烈地喘息咳嗽。
我站在房间另一端，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跌跌撞撞爬到我面前，跪地恳求。
“我明白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但是阿川，假如当初我没让梁子墨进入我们的生活，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一切？”
她依然在推卸责任，把过错归咎于梁子墨。
我胸口发闷，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甩开她想要抓住我的手。
15.
“世上没有后悔药。”
留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丢下瘫倒在地的苏婉柔。
沈清宁在外面等我。
我快步冲向她，狠狠抱住她。
这成了我和苏婉柔的最后一面。
据说她康复出院后每况愈下。
精神状态极差。
工作也丢了。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
我们都在耐心等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