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话音未落,便被卫锦绣一道故作夸张惊异的声音打断。
卫锦绣瞪大眸珠,单手捂着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呀!母亲,原来还能这样呢!若是母亲不说,锦绣还不知道呢!”
刘氏怔然,刚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忙道,“我也是猜测……这还不是担心你吗!”
自己有些心急,说出这些不过是想引起丞相对卫锦绣的怀疑和注意,没曾想差点就要露出马脚。
卫锦绣自动忽略面如菜色的丞相,嗤笑道,“我还以为母亲说的都是真的,连我自己都要怀疑我的卧室墙上有个洞了。可是母亲为何能这般笃定呢?难不成那洞是你们挖的?”
卫锦绣美眸浅眯,声音逐渐压低几分,多了几分刺骨的寒意和凌厉。
刘氏有些惊慌失色地望向丞相,刚想解释,又听见卫锦绣紧接着道,“可是母亲为何要在我房间挖个洞,然后言之凿凿地将它同我夜不归宿的不实言论联系在一起呢?”
“母亲在故意污蔑我?”
卫锦绣眸底划过一抹嗜血的杀意,步步紧逼道。
刘氏早已被卫锦绣这步步紧逼弄得心烦意乱满腔怒火,她竟不知一晚不见,卫锦绣竟变得这般盛气凌人,难以对付。
听见卫锦绣的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刘氏心中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顺口而出一句尖锐细长的,“你给我住嘴!”
此话一出,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丞相蹙眉,狐疑望了眼刘氏,眸中划过一抹不明朗。
刘氏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嘴角连忙勾起了一道僵硬的弧度,“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急了……”
“哈哈哈。”卫锦绣轻笑出声,并没打算对此事多做追究。
刘氏已经在丞相面前露出了些许马脚,如此便已经好了。更何况,好戏还在后面呢。
卫锦绣捏起帕子擦了擦方才为小碗上过药的手指,眼神随意游离在这院中,眸底染上一抹不明朗,嗓音风轻云淡漫不经心,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慵懒随意的自己。
“无妨,锦绣知道母亲可能是无心之举,吉时将近,锦绣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本小姐的嫁妆可准备好了?”
卫锦绣随意游离飘忽不定的眼神最后定格到刘氏身上,声音中多了几分认真,仿佛真的在发问。
刘氏吞咽了下口水,眸底划过一抹阴鹜。
她倒没想到,在这样的情景中卫锦绣竟还能理直气壮地提到嫁妆一事。好在她早有准备。
像身后丫鬟使了个手势,刘氏嗓音中带了些几分示弱和无辜,“早就准备好了,还请大小姐过目。”
刘氏身后的一个丫鬟抱着一个精致精美的箱盒从丞相和刘氏身边走过,特意打开了盒子盖子,往丞相那边靠了靠。
厚厚的几沓契约,有地契,下人们的契约,店铺契约,以及真金白银。
但看这些就能知道这笔嫁妆已经十分厚重了,只有刘氏自己和卫锦绣知道,这还远不及她该有的十分之一。
果然,丞相在看到箱盒中厚重不菲的嫁妆时,朝刘氏投去了一道复杂的眼神,是安慰,是感谢,也是一种体谅。
刘氏抿了抿唇角,十分腼腆地低了低头,露出一个怯生生宛若小姑娘般的笑容。
将两人眉目传情的小举动尽收眼底,卫锦绣只觉一阵恶寒,一手放在鼻尖前,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稍后接过了丫鬟递来的箱子,十分自信不急不慢地翻看了一番。
卫媛媛死死地盯着卫锦绣和那箱宝贝,眸子里的恶毒几乎快要溢了出来,恨不得上前将卫锦绣一把撕个粉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卫锦绣会满意的翩然一笑之时,传来了卫锦绣一声清冷凉薄的声音,“不够。母亲,不知你有没有真的为锦绣整理这些嫁妆呢?单是锦绣知道的,我母亲的嫁妆就已不菲。远是这些的十倍还不止。我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也是锦绣的吧?”
刘氏面色有些难堪,拿出这些东西本就让她甚是肉疼,千个不舍万般不愿,谁料这卫锦绣还不肯知足?
刘氏心中不愿,于是递给了卫媛媛和一旁的婆子一个眼色。
卫媛媛和婆子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卫媛媛扫了眼丞相不佳的面色,试探出声,“姐姐,母亲为整理这些东西劳心劳力,生怕少了哪一样。自家女儿你怎能这么说母亲?”
刘氏也蹙了蹙眉头,一副委屈的模样,望向丞相声泪俱下,“老爷,自家女儿出嫁,做母亲 的,谁不想给女儿十里红妆,风光地走,女儿享福,我们这些做母亲的脸上也非常有面子。”
刘氏语气微微一顿,继续道,“这些嫁妆,几乎是我所有的积蓄了。实不相瞒,你母亲的嫁妆虽然多,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府中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府中用度一向不菲,仅有的也被开支掉了。”
卫锦绣拧了宁眉头,眸底划过一抹不耐烦,不愿再看刘氏这般惺惺作态。出言打断道,“母亲这是说,自己一无所有了,为了府中开支倾囊相助,还花掉了先夫人留下的价值连城的嫁妆?”
刘氏蹙眉,连忙想出声反驳,却发现卫锦绣说的并没有错误,只好又挤掉两滴眼泪,“这些年府中变故太多,背后所需的资金,远不是你等所能想象的,这种事情,我只能自己解决掉。一时不想让大家说我无能,二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卫媛媛也十分配合地挤出了两滴泪。
丞相蹙眉,再也听不下去,呲目欲裂地望向卫锦绣,嗓音中是满满的厌恶和指责,还有一丝对刘氏的 ,“卫锦绣,今日大婚,本想多多迁就,不想在这种时候发火,可你却知错不改,得寸进尺咄咄逼人!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啊!”
卫锦绣嘴角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眸底染上一抹讥讽和嘲弄,“有你这样的父亲,倒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