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在介入李丞相府的案子后,大理寺卿感觉事态严重。
这些蒙面刺客,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凭空冒出三十几个。
他们没有身份,没有户籍,更不知姓什名谁。
自打新皇上任以来,他经手的案子是一个比一个古怪离奇。
这次的案子,目标直指位高权重,两朝元老李丞相,最后的结果却是,李丞相府一个人没伤到,前去行刺的蒙面人却死了个精光。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大理寺卿眉头紧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脑子完全不够用。
但这次皇上的态度好象与上几次截然不同,他并没有催着赶着让自己尽快破案,十分宽容。
可是,现在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煜,都对这件案子十分关注,即便皇上这边不催,也容不得他久拖。
于是他沉下心来,仔细查看起尸首。
经仔细查验,他有了一些发现。
这些尸首身上,有许多新旧伤痕,手上也有厚厚的茧。另外,他们个个身强体壮,肌腱发达,显然这些人身手不凡,并且经过非人的磨练。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人最里边一颗大牙都被钻了一个洞,里面填着致命的毒药。
由此看来,这些人的身份,应是某个神秘组织驯养的死士。
一次性投入这么大一批死士,这在他这几十年经手过的案件里还是头一次。
可见,这批死士幕后的主人,定是个极有权势滔天之人。
放眼天下,有何人拥有这般实力,还敢行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李丞相?
大理寺卿不敢接着往下想。
他转过念头,继续查看尸体。
他发现,虽然这些死士个个牙中藏毒,但他们牙中的毒囊都没有一个破损的。
他们的致命伤,要么是中了毒镖,要么是被人割断了喉咙。
看样子,这是两帮人在火拼。
一方毫发无损,全身而退,手脚干净利落到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好象从来没来过一样。
而另一方,则全部被杀,而且是一招致命,没有任何挣扎和打斗的迹象。
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高的武功,将三十五个武功高强的死士,尽数一记击杀。
大理寺卿心里十分震惊。
面对如此扑朔迷离的案情,他很是头疼。
休息了约莫一刻钟,他又将头扎进尸堆中,继续寻找线索。
突然,他目光定定落在一具尸体的胳膊上,整个人石化了。
随即,他将这具尸体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大理寺少卿从未见他这般模样,连忙问道:“大人与此人认识?”
大理寺卿闻言,抬起泪眼,哭着说道:“他是……我十五前前丢失的幼子……”
“什么?”
一听这话,大理寺少卿惊得瞪大了双目,“大人,你如何判定?”
大理寺卿止住哭泣,用手指着男子右臂处一块蝴蝶胎记,哽咽说道:“我那幼子右臂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胎记!”
说到这里,他便又止不住心里的悲痛,抱着尸体痛哭起来:“当年究竟是何人将他掳走,让他受这非人的磨难?”
他一边哭泣,一边将手在儿子身上的累累伤痕上来回摩挲。
在儿子最初走失的几年里,他曾想尽各种法子寻找,弄得心力交瘁。
幼子的生母虽是妾室,但这儿子一生下来就格外聪明灵俐,又喜好武艺,方方面面比他的嫡出大哥不知强了多少。
在儿子走失的第三年,他的生母便因思念儿子,忧思成疾,早早殒去。
他痛失爱子,表面却依然故作坚强,埋头投入公事当中,以减轻心中对儿子的思念和苦痛。
曾经,他奢望过,儿子被卖到一户好人家,即便不怎么富足,但至少保他衣食无忧,给予他一些疼爱。
却不曾想,十几年后重新认出他的时候,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想到此处,大理寺卿气得用力捶打着自己胸口,痛心疾首的说道:“儿啊,当年若不是为父一时大意,让你被人掳去,你又岂会落得如此悲惨境地。都怪为父,都怪为父……”
大理寺少卿头一次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情绪失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
过了许久,大理寺卿哭得声嘶力竭,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大理寺少卿方才开口劝解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大人节哀顺便,以生者为念。”
大理寺卿闻言咬牙切齿一声:“我好恨,恨那些掳人妻儿的恶徒,他们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令人家破人亡。他们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恶徒,大人的孩儿难道是被人强行掳去?”
听到这句,大理寺少卿不由多问了一句。
这一句,牵起了大理寺卿多年前的痛苦回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借着休沐的杨会,带着儿子去郊野放风筝。
等到他返回的时候,他意外发现,身后竟有人跟踪。
他原以为那人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的官职过于特殊,查案过程中难免招惹到达官显贵。
他加快速度,带着儿子沿来时的里策马狂奔。
但他越快,身后的追兵越快,就象是附骨之蛆,根本无法摆脱。
就在他快要踏上官道时,身后的马匹追上了他。
他知道,一场硬战无法避免。
于是他勒住马缰,打算凭着自己不凡的身手,将来者击退。
对方以黑巾覆面,不知是何身份。
但他目中的光十分凌厉,身强体壮,一看就知是练家子。
却不知,这人并非普通习武之人,而是武功远远高过自己的绝世高手。
由于实力悬殊,他几招就被对方从马上打落在地。
原本以为对方会取他性命,却不料那人只瞟了一眼,便飞身一跃,将早已看呆了的幼子一把薅到他的马背上,扬鞭而去。
回过神来的他,立即骑马追出去,可无奈那人座下的马匹脚力太好,根本追不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那人挟持着,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