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鬼？”
大理寺卿没有回答，而是颤声反问道。
“大人一直不信我的话，是因为大人从未见识过鬼的存在。可是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大人活的这几十年不过是白驹过隙，仅在弹指一挥间，又如何洞悉得了这世间所有的事？”
莫飞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改变这个男人的认知。
就算她本人，之前也是和他一样，从不信世上会有穿越这种事。
人在这世上，不过是一粒微尘，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的的以为自己所知的，便是整个世界。
大理寺卿在听了她这番后，心里的防线终于垮了。
他脸上现面惊骇的神情，颤颤问道：“你既是鬼，就好好在你的阴曹地府呆着便是，却为何找上本官？”
见他终于说到正题，莫飞雪心里骤然一松。
“大人，若我只是一般的冤死鬼，我自然该去那里。可是，我是被妖女用妖法摄取了魂魄，根本无法去阎王殿报到。我无计可施之下，才来求大人帮忙。”
莫飞雪情真意切的说出。
那些被紫萱摄取了魂魄的无辜生命，正经历着秋月所经历过苦难和折磨。
这一点，莫飞雪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本官不过肉身凡胎，又不是渡化魂灵的神仙，能帮你什么？”
大理寺卿将袖一拂，一脸懊恼的说道。
“大人，即便不能帮到我，但能够听我诉苦我也好受些。”
莫飞雪带着哭腔，凄然说道。
“你要找人诉苦去找别人，本官很忙，没这闲工夫。”
大理寺卿当即下了逐客令。
莫飞雪闻言悠悠叹了口气。
“我也是刚刚途经此处，听到大人正为我的案子唉声叹气。既然大人并不想知道案子的内情，那就算我多事了吧。大人，告辞。”
一听这话，大理寺卿立即改变了心意，对着面前的空气大声喊道：“且慢！”
萧夜裘对这案子催得紧，自己这些天来头都快想秃了也没想出个头绪。
且不管面前这声音是人是鬼，说不定能从她的话里找出点线索也说不定。
“大人何事？”
莫飞雪故意问道。
大理寺卿还从来没有同女鬼对过话，神情间颇有几分不自然。
他轻咳一声，然后不好意思的开口：“既然你来都来了，那便说说整个案子的经过。”
“大人既然要听，我便细细告诉大人。只不过，大人要作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被接下来的内容给吓到。”
莫飞雪好意提醒道。
“嗯，你说便是。”
大理寺卿自认为不是胆小鼠辈，便果断应了一声。
莫飞雪于是开始讲述起来。
“那晚我出来上茅厕，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响动。我转过身便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子，同时我的身体便无法动弹了，而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的魂魄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那种感觉，真的很恐怖很痛苦……”
她虽然并未真的经历过这个过程，但她从秋月的描述，可以清楚了解这种感觉。
大理寺卿听完她的诉说，惊得目瞪口呆。
“你说你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吸走了？而且死前那一幕极其恐怖？”
好半天他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正是如此。”
莫飞雪语气肯定的回答。
大理寺卿听她的语气不似作伪，竟是有几分信了。
“若真是如此，那尸体上没有伤痕，表情极为惊惧，这两点便都符合了。”
他暗忖着。
“那你可认得出害你的是何人？”
大理寺卿又开口问道。
莫飞雪知道若是自己直接了当说出紫萱的名字，以萧夜裘同紫萱如今的亲密关系，他定会对她加以包庇。
那样一来，于事无益。
于是她便含糊其辞的说道：“当时是半夜，我虽然依稀看出她是个女子，却没看清她的脸。只是知道，她那一对深瞳，深不见底。”
“女子……”
大理寺卿闻言再次埋下头去。
依着第二具尸体旁边留下的脚印，加上连日来的比对，自己已有八成把握这脚印属于女子所有。
如今这女鬼的话，也和自己打法相互印证，倒是更让人觉得可信。
经过细思过后，他越发觉得面前这个女鬼所说，极有可能是真的。
如此一来，案子便算有了重大进展。
至少，他知道这两名宫女的死因是什么。
她们都是被妖怪摄走魂魄，也可以说是活活给吓死的。
可是……他虽然有五成信了。
皇上那里，是断然不信会的。
不但不会信，反而会龙颜大怒，认定他这个大理寺卿是因为无能所以故意编造了一个谎言来敷衍塞责。
想到这里，他不禁犯起了难。
“大人为何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莫飞雪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作出决断，于是她不得不开口问道。
“你既便说的是真的，又有何用？”
大理寺卿叹了口气道，“你该不会让本官就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呈给皇上吧！”
“为何不可？”
莫飞雪反问一句。
“你觉得皇上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
大理寺卿对着声音的来源问道。
莫飞雪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没试过，怎知他不会信？”
大理寺卿连连摇头：“我可不敢尝试，要试你去试。若是皇上亲身体验，比我空口白话强过百倍。”
莫飞雪见这人竟打了退堂鼓，当即激他：“皇上阳气太盛，我根本无法近他的身。既然大人如此胆小怯懦，今天我所说的话大人就当没听过。
听了莫飞雪这番话后，大理寺卿面上顿时有了愠色。
“本官好歹也是朝廷肱骨，国之重臣，岂会胆小怯懦。只不过兹事体大，本官只得加倍谨慎。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懂什么！”
说完这句，他将袖一拂，鼻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大人说得不错，我的确只是小小宫女的身份，不能理解大人的想法。不过，我在想，这件案子已经拖了这么久，整个宫里闹得人心惶惶，宫人也被大人关了几十个，可大人折腾了半天，却依然没有一点进展。对于大人这样的办事效率，皇上的耐心还能维持多久？”
莫飞雪事带不屑的问道。
莫飞雪的话，直直戳中了大理寺卿的痛处。
他眉宇间越发纠结，整个人变得极其烦躁。
见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莫飞雪趁热打铁，对他进言道：“与其温水煮青蛙的死法，不如奋力一试。大煜历代的帝王都在宫内设置钦天监，不就是因为对鬼神的敬畏所致。皇上说不定能听进去呢？”
大理寺卿在听完之后，神色微微有些动容。
这女鬼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自己心知肚明，皇上近日每次召见自己的时候，都是强压着火气的。
而自己每次面对他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手脚不知如何安放。
这种感觉，跟作贼似的，实在难受到了极点。
“罢了！”
想通之后，大理寺卿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现在没有别的法子，我也只好大胆一试。好歹就死这一回！”
见他终于松了口，莫飞雪心里大大舒了口气。
她相信，以萧夜裘的性情，在得知这件事的真相后，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而那些被关押拷问的宫人，自然可以被放出。
“那祝大要好运。”
莫飞雪见好就收，妥妥离开。
回去之后，萧锦风将莫飞雪牢牢圈住。
“小机灵鬼！竟然把堂堂大理寺卿唬得团团转。”
他满眼宠溺的看着面前娇艳的女子，毫不掩饰心里的自豪。
“我也不想骗人，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莫飞雪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
“这下你总算可以放心了，萧夜裘本就熟知世间有奇门异术，这种诡异之事于他而言并不生疏。所以，他定然会信。”
萧锦风一脸笃定的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极力怂恿大理封卿。”
莫飞雪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完结。”
萧锦风接过话去：“你担心即便是打草惊蛇，紫萱也并不会就此收手。”
“不错。”
莫飞雪一想起这事，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她虽然千方百计想阻止，但却苦于不知从何处下手。
“实在不行，就和她拼个鱼死网破。”
莫飞雪无计可施，只负气说了一句。
“你知道她可以灵魂转移，根本死不了。即便拼个鱼死网破，又有何益？”
萧锦风出言提醒道。
这一句，令莫飞雪很是沮丧。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害更多的人？”
她两手紧握成拳，恨恨说了一句。
“你那里不是还有盗版天书吗？不如我们找找有没有破解灵魂转换术的法子。”
萧锦风想了想后说道。
莫飞雪闻言立即起身，将藏着的盗版天书拿了出来。
翻开天书，两人一起细细查找。
突然，莫飞雪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
她指着其中一页所记录的术法，大声说道：“莫飞烟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获得什么灵魂转换术。而是她……使用了这种禁术！”
萧锦风顺着她的手看去，脸色倏的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