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以前孩儿也是象父王这样想的,以为只要避让就可以免去灾祸。但经过这么久以来的观察,孩儿发现一味示弱非但没有作用,反倒助长恶人野心,让他得寸进尺。所以……”
萧逸风一边沉稳有力的说着,一边将脚缓缓伸出,稳稳站立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画面惊呆了。
“什么?逸风……你的腿……好了?”
首先惊叫出声的,是眼睛瞪得老大的沂王妃。
“父王,母妃,请原谅孩儿一直瞒着你们。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瘫痪,之前从马背上跌落也是我故意为之。”
萧逸风目中带着几分歉然的意味,温声向父母解释,“我这种做,便是为了隐去锋芒,不想引起萧夜裘的注意。”
听了萧逸风的一番话,沂王和王妃双双惊喜的对视了一眼。
“逸风,你把为父骗得好苦。为父当真以为你这辈子都无法站行走,成了废人一个。”
沂王喜极而泣,拍着儿子的肩头说道。
沂王妃也是高兴得哭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儿子的手拉住:“逸风,你竟然装瘫扮瘸。娘以前真是担心得要命,每每一想到你的腿疾,便食不下咽。”
“父王,母妃。如今我既告诉你们实情,便是决定要与那萧夜裘硬碰硬,不会再象以前那样一味退缩。”
萧逸风目光炯亮,语气坚定的说道。
一听这话,沉浸在惊喜当中的沂王夫妇,双双皱紧了眉头。
“逸风,你行事一向沉稳谨慎,为何说出如此心浮气躁的话来。要知道,萧夜裘继承大位已是既成的事实,作为大煜的皇上,他只要金口一开便可定人生死。我们除了夹着尾巴做人,处处谨慎之外,还能如何?”
沂王一脸惊惶,对长子苦苦劝说。
“还能如何?如今二弟平定西境,立下奇功,沂王府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度崛起。”
萧逸风掷地有声的说道。
“大哥说得不错。如今我虎符在手,天下可以横着走!”
萧锦风果断接了一句。
“胡言乱语!”
沂王一听次子这话,险些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你若是螃蟹,要怎么走本王一概不论!可你是沂王府的世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整个王府的命运。你不过刚刚打了一次胜仗,便狂妄自大,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这话传了出去,那便是谋逆诛九族的大罪!若这虎符留在你处,势必给我沂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他说完这句,便将手一摊:“把虎符交出来!”
萧锦风却一脸坚决的回绝道:“我能掌管这虎符,便仗三十万兵士的拥护。我凭真本事得来,凭什么要交给那心术不正的狗皇帝?”
“你真的反了你你!”
沂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态度嚣张的儿子,“你不过凭着运气侥幸得胜,你以为你真的能够坐稳这三军统帅的位置?”
“是啊,锦风你就听你父王的劝。把虎符交出来吧!”
沂王妃一向是看丈夫脸色行事,她虽然不明白谁是谁非,但也站在丈夫这边帮起腔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西境之患困扰大煜多年,早已成为难以剔除的顽疾。这一点想必深得先帝器重,征战沙场多年的沂王爷再清楚不过。若是单单只凭运气,便能取得此次大捷,这运气是不是好得过头了些?”
莫飞雪一边缓缓说着,一边将目光从在场众人脸上一一掠过,“萧将军是如何打赢这场仗,我是不是最有发言权?”
“莫军师,犬子此次能够打赢胜仗,全仗着你的提点。这事,犬子刚刚在昭华殿时,已当众承认。你又何必将功劳归到犬子身上?”
沂王一看来人,脸上立即浮上惊恐之意。
他先前只一味指斥儿子,竟忘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外人。
若刚才儿子那番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话被他听到,就大事不妙了!
“我并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偏向萧将军。而是此次征战的难度,非常人难以想象。萧将军能够取得这场胜利,一举平定西境,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他的智慧,勇猛,坚韧,顽强,还有血汗打拼!”
莫飞雪一脸正气,振振有词的说道。
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当场震慑住所有的人。
沂王和沂王妃好大阵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这个只知惹事,成日里花天酒地的混世魔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智慧,勇猛,坚韧,顽强……
刚刚莫军师口中蹦出的这些个美好的形容词,当真和他攀得上关系?
场中有一人,比这对夫妇更震惊十倍。
萧逸风双目直直盯视着面前气度不凡的军师,俨然已经石化。
什么时候,她竟成了令人景仰的莫军师?
虽然她女扮男装,一脸从容,侃侃而谈。
但别人认出不出,他却能从她一根头发丝便将她精准无误辨认出来。
她明明是自己从前的贴身婢女,是自己一心求娶的心上人。
却在销声匿迹了数月之后,和自己的胞弟一起回来了?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沂王见莫飞雪处处维护着萧锦风,心里不似先前那样恐慌了。
“莫军师真乃是我儿的福星。此次能够凯旋而归,莫军师着实功不可没。”
沂王继而由衷对莫飞雪赞了一句。
莫飞雪闻言微微一笑:“既然有我这个福星在侧,萧将军又手握号令天下兵马的虎符。沂王又何须畏首畏尾,对萧夜裘卑躬屈膝?”
一听这话,沂王吓得脸都白了:“莫军师,犬子无知,刚才胡言乱语了一通。你可是皇上亲赐的谋士,智慧无人能及,怎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可如何是好?”
“王爷大可放心,这里并无外人在场。何况……就算你没有反心,处处顺着他,他也不会心怀仁慈给你和沂王府几百口人活路。”
莫飞雪稳稳说出这个事实。
一听这话,沂王整个人定定呆住。
他面无表情,形似呆怔。
但内心却暗潮澎湃,思绪翻涌。
之前自己处处避让,萧夜裘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先是一道旨意,限他三日内赶赴千里之外的江逝,却在途中设伏,欲将他除去。
后又借口西境之乱,欲将年纪老迈的自己派去作肉盾,让自己有去无回。
幸好儿子萧锦风不顾自己的反对,主动担当起这个重任,最后还全身而退,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这些他都知道,可因为怯懦,便一再回避,不敢直面。
“本王真是还不如年轻的后辈,惭愧,本王真是惭愧啊!”
沂王想罢之后,只一脸羞愧的说了一句。
“父王,你英明神武,我和大哥哪里及得上你半分。”
萧锦风见父亲被莫飞雪说得一脸通红,连忙出言替他解围。
说完这句,他冲身侧的莫飞雪挤了挤眼睛。
“对了,军师初来乍到,对沂王府各住还不熟悉。锦风,你还不带军师四处参观,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沂王打住先前的话题,转头对儿子吩咐道。
萧锦风觉得这完全是多余。
但他又不好直接向父母双亲表露莫飞雪的真实身份。
不过也正好,他真的想和莫飞雪单独逛逛这久违的美景。
正当他满心欢喜,打算带着莫飞雪逛花园的时候,有人却突然横插了一杠子。
“二弟,你长途跋涉,想必疲乏困顿。就由为兄代你陪同军师前往即可。”
萧逸风突然大踏前一步,伸出双臂拦住他的二弟。
“大哥……你的腿……”
萧锦风挠了挠头,“就算要好,也要循序渐进吧。”
“不需要!许大夫曾说过,为兄的病根极大可能在脑子里,如今为兄脑子一下子灵光了,腿便自然好了。”
萧逸风一脸坚决,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大哥,还是我去吧。”
“我去!”
“我去!“
“我去,我去!”
……
见兄弟二人谁也不让谁,为自己起了争执,莫飞雪立在一旁愁容满面。
而沂王和王妃二人,看得是一头雾水。
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这平日里性情迥异的两兄弟,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争得头破血流。
“要熟悉环境也不必急于一时。”
最后,她不得不主动插话进去,“不如明日,派个丫鬟婆子什么的引我参观就好。”
听她这一句,沂王妃和沂王二人顿时回过神来。
“军师言之有理。你们两兄弟何苦为了这桩小事争执不下?”
夫妇二人齐齐上阵,将两兄弟拉开来。
“既然军师身体疲累,那便明日吧。”
萧逸风满眼疼惜的看着莫飞雪,做出最大的让步。
萧锦风也担心莫飞雪疲累,连忙唤了下人替莫飞雪铺床叠被准备洗澡水。
可萧逸风听说二弟要将莫飞雪带回西苑同住,脸立即黑了:“二弟,莫军师怎能住在你的苑中?”
“她是我的军师,住得近些,有什么事情便于商议。难道大哥有异议?”
萧锦风张口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