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话听上去荒诞不经，但我敢指天盟誓，我刚刚的话绝无一字虚妄！”
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见他如此郑而重之，担心自己不相信他。
莫飞雪连连点头，应道：“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见莫飞雪相信自己，大理寺卿神色间浮起一抹欣慰。
“你竟然肯相信我，真是太好了。”
大理寺卿点头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下，他突然警觉的抬起眼来：“莫非，你知道那邪祟是何物？”
先前，对方话里曾露出端倪，她应该是知道凶嫌的身份的。
而刚刚，自己说那两名宫女是被邪祟还死的，她又不曾反驳。
前后一结合，不难得出这样的推论来。
莫飞雪不忍骗他，便默认了。
见莫飞雪这副神情，大理寺卿脑中猛然串出一个令人惊骇的念头来。
“莫非……你……你便是那晚的女鬼？”
虽然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他一向擅长推理断案的头脑，让他本能冒出这样的想法。
“你的声音和她一模一样，或许她根本不是女鬼，只是声音象女子罢了。又或者……”
他目光牢牢锁定在莫飞雪的脸上，睿智的判断着，“你根本……就是……女扮男装！”
被他一语中的，莫飞雪不知如何回应。
她神情间多了几分窘迫，头越发埋得低了。
见她这幅神情，有着多年审讯经验的大理寺卿几乎可以断定：面前之人，就是那晚的“女鬼”！
虽然他根本无从解释，面前之人为何可以青天白日随意走动，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的莫军师。
莫飞雪见他目光里尽是执拗，知道根本骗不了他。
“大人，那晚我用了一些戏法的窍门，装神弄鬼欺瞒大人。还望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同我计较。”
她恭敬的对大理寺卿拱了拱手，低声说了句。
听她亲口承认，大理寺卿立即激动的冲上去。
他紧紧握住莫飞雪的手，一脸欣喜若狂的说道：“真的是你！太好了！”
莫飞雪没想到对方非但不怪罪自己，反倒高兴的快哭了。
“大人，我的手被你捏青了。”
她低垂着目光，小声提醒着对方。
大理寺卿闻言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不迭松开她。
“抱歉。”
他连忙向莫飞雪解释，“我一想到你上次挺身而出，替我化解危机，我便过于激动，以致不小心弄伤了你。”
“大人，那件事不过是我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莫飞雪收回了手，恭敬回了一句。
大理寺卿稍稍平复了心情，便切入正题。
“莫军师既知那邪祟是何物，便请对本官言明。就算我拿它没有办法，也至少可以向皇上复命。”
莫飞雪知他处境为难，便叹了口气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上次她既横插一杠子，管了这档子事。
如今对方主动求上门，她也不好推辞。
“这件事，虽然你没有插手的余地，但若将我接下来这番话向皇上言明，相信皇上有办法让那邪祟稍作收敛。”
莫飞雪缓缓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只对皇上说这些话是你在坊间听来的，切不可说是我说的。”
见莫飞雪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自己，大理寺卿心知非同小可。
“你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你为难。”
他铿锵说道。
莫飞雪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回去之后便向皇上这样说：坊间近来有一种传闻，说是不久前逍遥阁有一名歌伎上吊自杀。人都凉透了，竟又意外复活了。坊间均猜测，这歌伎并非真的复活，而是被什么邪祟附身。后来还听说，那歌伎好象阴差阳错入了宫。”
“逍遥阁上了吊的歌伎？”
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大理寺卿，一下子捕捉到莫飞雪话里的关键词。
既有出处，又在皇城之中。
那查起来，便是手到擒来。
他不由大喜过望，拱手对莫飞雪一揖：“多谢莫军师提点，我这便回去，将莫军师刚才那番话，一字不漏说给皇上听。”
“好，祝大人一切顺利。”
莫飞雪回了一礼，稳稳说道。
大理寺卿离开之后，便立即求见萧夜裘。
“你如此着急的来见朕，难道是案子有眉目了？”
萧夜裘语气急切的问道。
“正是如此，皇上，臣刚刚在坊间听闻一则怪谈，觉得此事或许与这次的案子有所关联。”
大理寺卿稳稳说道。
“坊间怪谈？说来听听！”
虽然萧夜裘并不对此抱多大希望，但仍然掩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一窥究竟。
大理寺卿于是将莫飞雪说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对萧夜裘说了一遍。
“逍遥阁的歌伎？”
一听这话，萧夜裘不禁皱起了眉头，“真是无稽之谈！如此低贱的身份，怎么可能进入皇宫？”
“皇上，那坊间传闻说得煞有介事，不象空穴来风。”
大理寺卿见对方不信，连忙出言劝说，“臣以为，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逍遥阁就在城东，既然此案并无别的线索，何不顺着这条线查一查，或许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萧夜裘也担心坊间的传闻愈演愈烈，想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既无丝毫进展，与其什么都不做，倒不如命人前去查探一番。
“嗯！”
他当即下令，“那你即刻前往逍遥阁查证此事。”
大理寺卿见萧夜裘点头同意，立即精神大振：“是，皇上！”
领命之后，大理寺卿立即马不停蹄来到逍遥阁。
歌伎诈尸的事，附近几条街早就传遍了，所以他根本没费什么周折，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打听得一清二楚。
经查证，逍遥阁真有一名女子上吊自杀，后来又离奇活过来了。
接着查下去，大理寺卿又有了意外收获。
他查到，这名女子竟被沂王府的二世子萧锦风看中，被买入沂王府做了家伎。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来到沂王府，向他的知交好友沂王查问这名家伎的详情。
经查证，他得知她在前不久沂王六十寿诞上，因献灵药而被皇上相中，挑入宫中任了负责炼制丹药兼卜卦推算天理命数的天师一职。
“紫萱天师……”
他脑中多少对此人有些印象，她曾是整个宫中爬得最快的女子，却没几日又被皇上下令贬斥。
有了这样重大的收获，大理寺卿将整件事整理了一遍，便向萧夜裘复命去了。
“皇上，这件事我经过多方查证，已查出了头绪。”
大理寺卿伏跪在地，面色凝重的说道。
“事情到底如何？”
萧夜裘迫不及待问道。
“臣亲自前往逍遥阁查问，得阁主亲自证实，阁中不久前确实有一名歌伎上吊自杀。阁中有几名亲眼见证整个过程的歌伎亲口承认，当时那歌伎被救下时气息全无，都以为死透了。却不曾想，在过了近半个时辰，却不知怎的竟睁开眼睛活了过来。”
大理寺卿将他调查所得，如实向萧夜裘禀报。
“竟真有此事？”
萧夜裘听了大理寺卿的话后，立即来了精神。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罢了，却不曾想，竟是有根可循，实打实的发生过。
“那这歌伎又怎么和皇宫扯上关系的？”
萧夜裘接着开口问道。
紫萱是在沂王寿诞之上，被皇上相中，亲自挑入宫中的。
若直接了当说出她的身份，定会令皇上尴尬。
既然关乎到皇上的颜面，大理寺卿便不好直接了当说出，而是采用了一个迂回的方式。
“那名歌伎名唤紫萱，皇上。”
大理寺卿出言提醒道。
“她叫什么名字与朕何干，你只管回答朕刚刚的问题。”
萧夜裘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只语带不满的说了一句。
大理寺卿闻言脸上现出为难之色。
“皇上，那个名唤紫萱的歌伎后来被沂王府二世子，也就是萧将军买入沂王府。前段日子，臣曾在沂王寿诞之时，看到她炼制灵药的本事。”
他极其缓慢的说完这句后，便定定看着皇上，期待着他能明白过来。
萧夜裘听完之后，脸色倏的一变。
他这时方才明白，原来大理寺卿所说的歌伎，便是自己亲自从沂王府要来的紫萱。
紫萱会法术，又来历不明。
之前，自己对她十分器重，并任命她为天师。
之后，她几次三番擅自出入天牢，将天牢搅得鸡犬不宁，甚至在她后两次出现之后，天翼族人全都不见了。
他本就对她持怀疑态度，只是从未捉到她切实的把柄，所以暂时没有治她的罪。
今日惊闻大理寺卿的一番话，他才猛然觉醒。
原来，一切早在沂王寿诞之上，她便谋划好了。
她之所以会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并非她是什么天翼族人。
而是她乃邪祟所化，附身于那个名叫紫萱的歌伎身上，并以这个身份，处心积虑混入了皇宫。
这些并不是最紧要的。
最最重要的，是自从这个女人入宫之后，离奇命案便接二连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