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笑凡第二次从梦中惊醒，她这次确认了，自己前一次不是错觉，这个塔，是真的矮了，刚刚仰起头，那个塔是和夜明珠平齐的，夜明珠的顶隐在塔后，但是现在整整矮了一个手指那么一截，珠子顶部露了出来。
一开始她以为是上面的蛇爬了几条下来。
但是环顾四周，还是空荡荡的地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过很快，她就亲眼见证了塔渐渐缩小的过程。
先是塔的周边慢慢缩小，缩到最后，只剩顶部一个小小的菱形状小角。
那个小角在夜明珠的光照耀下，慢慢有黑色的烟雾析出，烟雾很淡，也许是因为无风，他们直直的朝着夜明珠漂浮而去。
无声无息。
安笑凡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也许是接收到一种莫名的力量，她的心潮随着那股小小的黑烟朝上飘去，直到那烟消逝在夜明珠明亮的光里，她的心这才落下。
而蛇塔的消失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一个人形凸显出来。
那个人形是脚对着安笑凡的，而她很快就凭着无比的熟悉感认出那个形状，是帕根。
那个人形周身都是黑色，像是被沥青包裹着。
不过很快，那些黑色的东西像是活的一般，从他身上褪去，最后聚集到额头一点上，成了一个菱形。
那个菱形很快散成一缕青烟，但是他和其他的不同，没有朝着夜明珠飘去，而是直直朝着安笑凡飘过来。
安笑凡有种奇怪的预感，她没有害怕的逃跑，而是直直迎上那缕青烟，她没有去看那边刚刚动了一下小拇指的帕根，而是对上那一小缕朝她奔过来的青烟，死死盯着：“你是不是蝇？”
那一缕青烟没有开口回答，也许根本开口不了，只是在她眼前盘旋，像是根本没有意识，也听不懂安笑凡在讲什么。
安笑凡状似无意的伸出手。
那缕青烟很自然的绕在她手指上，像是，一条小蛇。
“如果你是蝇，那根本不会绕在我手指上。”
安笑凡冷冷说道，但是吐气很轻，下意识的担心把这缕轻烟吹散。
那缕青烟像是真的有意识，一下从安笑凡手上离开。
安笑凡全程看着这缕实在有些笨的轻烟，抱着双臂冷哼一声。
青烟在她眼前盘旋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安笑凡这下很清楚了，她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沉声道：“你是蝇，对吧。”
语气很确定。
那缕青烟不动了，在她手臂处徘徊，像是想要再次缠上去。
“还记得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
安笑凡无视他的走向，声音压低了，但是仍有些激动。
一旁的巴克感觉到了安笑凡情绪的异样，但是很不解，伸长了舌头试图去舔这缕不断在他们身周盘旋的青烟。
安笑凡伸出一只手压着他大脑袋制止了他，那缕青烟捡着这机会，很快的把自己绕到了安笑凡手臂上。
就像之前他是一条蛇经常做的那样。
安笑凡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咬着牙，声音有些梗：“你答应过我的！”她另一只手伸出来，往眼睛上抹了抹，又道：“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要是早点……我绝不会让你去救帕根。”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救帕根要蝇付出这种代价，从一个有实体的小蛇，变成现在这样被风一吹就散开的模样，她绝不会答应。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笑笑？”
安笑凡被这一声吸引，看过去，是帕根！他真的醒过来了，蝇没有骗人！
巴克见到了那边半撑在地上的人，兴奋的奔了过去，嘴里还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呜声。
但是很快，安笑凡从见到帕根醒转的惊喜中清醒过来，急忙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
刚刚还缠绕在上面的那一缕青烟不见了。
再看向那个夜明珠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一缕正朝着它飘去的轻烟。
“站住！！”
安笑凡一声大喊，在这空荡荡的洞室里产生了回音，层层叠叠来回震荡，产生的威势着实不小。
那边刚醒过来的帕根都被吓住，正朝着他狂奔而去的巴克也吓了老大一跳，一下停住脚步，惊疑不定的转过头来看是什么情况。
只有那缕青烟，听到这一声后，速度不慢反快。
“你给我站住！”
安笑凡一见这烟这么叛逆，急了，抬脚就往那边追。
青烟速度更快了。
两个一前一后，就在安笑凡伸出手堪堪就要触到那缕青烟时，青烟一个闪现，提前一步窜到夜明珠上，而后融入那片刺眼而明亮的光中，再无踪迹。
安笑凡慢了一步，但是她仍义无反顾把手伸了过去。
一片虚无。
安笑凡明明看到自己的手已经触上了那个球，但是竟没有一点触到实体的感觉。
怎么回事？
而且这感觉很熟悉，让她想起了在那片红雾中那颗撞过来的巨球。
她不死心，想继续深入。
但是身体被一个大力拉住，转头，正对上帕根看过来的了悟的眼神：“没有用的，他从，接触到这个球，表面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同情。
但是安笑凡觉得有些不对：“你怎么知道？还有，你说话怎么变磕巴了？”
帕根一愣，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随即便反应过来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自然而然知道了这一些，我现在好饿，又渴，有没有吃的？”
这下他又不打磕巴了。
安笑凡心里仍然有隐隐的疑惑，但是帕根解释这是她刚刚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的原因。
不过，能见到清醒过来的帕根，她很开心，一把把人抱住，轻声在他耳边道：“我差点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帕根用更紧的力道回抱住了她：“以后我不会了，我们先回去，你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好和我说一下。”
安笑凡点头，但是她又回看向那边巨大的光球：“我真的不能再把它带出来么？”
帕根看向那边，眼神很深，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