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冷清，屋子里的两个人皆同时沉默。
那个允诺？
提起这个允诺的那一刻，黎婉就猜到了韩煜阳会说点什么。
他想要用这个允诺留住自己吗？
承诺过的事情，黎婉不喜欢欠着。
她既然答应，就不会食言。
想了一下，黎婉还是问了出来：“你想我做什么？”
看着黎婉，韩煜阳的目光里除了心疼还有痛惜，他说：“我想继续教你弹钢琴。”
教她弹钢琴？
黎婉讶异的询问道：“就这么简单吗？”
韩煜阳点头说：“嗯，就这么简单。”
黎婉震惊不已，她以为韩煜阳会提出试试的要求，又或者提出不让她试管婴儿的要求，却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个。
黎婉诧异，同时也感觉心疼。
面前的男人同样是优秀的，他也配得上这世间的美好。
看着他，黎婉苦涩道：“我明白你的用意，可我说了，我跟你之间没有可能的。”
韩煜阳微笑着，笑容深邃，他说：“我知道，我不会奢求的。”
黎婉愧疚，却又无法说服他。
沉思了一会儿，黎婉答应说：“你教我弹钢琴，而报酬就是允诺你一件事，如今我要离开，你却用这个允诺来留住我，恕我直言，这很不划算，但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要提前说明几件事。”
韩煜阳笑了笑说：“但说无妨。”
清了清嗓子，黎婉很认真的开了口，她说：“第一，我希望你拿我当朋友看待，第二，我不希望自己的出现影响了你的婚姻，第三，你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第四，我不喜欢你，我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拿你当朋友。”
黎婉一字一句的说着，她说的格外认真，也说的格外诚挚。
不难看出，黎婉想的很周全。
如果继续以之前的关系下去，她想她会成为千古罪人。
提前说明一切，方不至于让双方的关系僵持。
韩煜阳很爱黎婉，他很想要照顾她，可如果对方不愿意，他又能怎么办呢？
面对她提出的几个要求，韩煜阳也只能点点头答应。
见他答应的勉强，黎婉说：“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想，你也明白我的心意，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我不需要多说，你应该能明白的。”
韩煜阳淡淡的“嗯”一声，话极少。
黎婉说：“其实秦家的那个女孩挺不错的，你可以试着了解一下。”
韩煜阳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没有接话。
见他这样，黎婉便也不说话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韩煜阳才忽而开口问：“你真的想好了要做试管婴儿？”
黎婉想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只要小希答应，我就会做。”
韩煜阳问：“如果小希不答应呢？”
黎婉想了很久，随即才说：“我想我也会坚持的。”
韩煜阳无奈的叹息一声说：“你明知道这样不好，却还是要这么坚持吗？”
黎婉反问：“那你呢？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却还是做这么多傻事。”
韩煜阳淡淡道：“这两件事并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黎婉强词夺理道：“可道理之间总归是相同的。”
韩煜阳无奈，他没有再接话。
黎婉倔强，她做了决定，别人大概很难劝解吧。
韩煜阳很想说服她不要做傻事，可凭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就能行吗？
韩煜阳明白，他并没有那个地位。
或许连时小希都说服不了黎婉。
怎么说呢？
时景琛的存在就好像一个疙瘩，它种在了黎婉的心底，它慢慢的长大，最后填充了黎婉的整个心脏，后来，这颗心跟随着时景琛的死亡而死了。
唯一能解救的办法，或许就是做一个试管婴儿。
有了时景琛的孩子，黎婉大概也就有了牵挂。
既知无法劝解，韩煜阳索性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坐了一会儿，韩煜阳交代说：“还是和以往一样，我会在自己的别墅教你弹钢琴。”
黎婉答应说：“嗯，我会准时过来的。”
韩煜阳微笑道：“嗯。”
离开公寓，韩煜阳一路心事重重的出了小区。
小区门口，他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那里。
敲了一下车窗，时小希便打开了车门。
韩煜阳坐进驾驶座，随即沉默了一会儿。
转眸看着他，时小希并没有立即询问什么。
很久之后，韩煜阳偏头，他看着时小希说：“婉儿答应我让我继续教她弹钢琴。”
时小希点头说：“嗯。”
两个人对视着，韩煜阳却突然红了眸子，他收回目光，他看着车窗外面的街道说：“从未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失败。”
听的出来，他的话语里夹杂着很明显的失落和痛苦。
见他这样，时小希不难猜想他们在楼上说了什么。
黎婉的性子，时小希是了解的，她大概率会拒绝韩煜阳，并且会拒绝的非常狠心。
车里，时小希伸手拍了一下韩煜阳的肩膀安慰说：“这么多年的感情，婉儿很难走出来的。”
韩煜阳垂眸，他用手扶住额头说：“我明白，可我心里很难受。”
时小希叹息道：“世间万物，唯有感情最苦。”
韩煜阳捂着脸颊，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但是他的肩膀在颤抖。
见他这样，时小希只感觉心疼不已。
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久，但是韩煜阳对她真的很好。
没有任何怨言，他就是对她很好。
在时小希的心里，韩煜阳是能比拟哥哥的存在，她很希望他能幸福，也希望他和婉儿能有一个好结果，可很多事情，并不是希望就可以的。
车里的光线很暗，时小希偏头看着韩煜阳，她很想安慰他，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显得廉价。
想了一下，时小希决定不说话。
很久之后，韩煜阳才放开双手，他侧目看着时小希问：“婉儿决定试管的事情你怎么想？”
他的脸轮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英俊，轮廓是深邃的，唇瓣是菲薄的。
看着他，时小希回答说：“我会阻止她，但我想，我也许阻止不了她。”
韩煜阳附和说：“婉儿总会找到机会去做，到时候一旦怀上了，你也于心不忍了。”
时小希垂着头，她说：“如果不是渐冻症，我大概率会自私的允许她这么做吧。”
韩煜阳笑了笑说：“如果没有渐冻症，或许婉儿早已经怀上了。”
之所以迟迟不做决定，是因为在黎婉的心里还是在犹疑的。
渐冻症的事情可大可小，一旦遗传，她将会害了这个孩子。
看着韩煜阳，时小希问：“你会怎么做？”
想了一下，韩煜阳说：“如果她真要这么做，我想我会发了疯的去阻止她，不单单是因为我爱她，更因为景琛，也因为她自己。”
如果孩子患有渐冻症，那之后的二十年，将会是无尽的深渊。
见他做好主意，时小希心痛难当的“嗯”了一声。
她默许了韩煜阳的做法。
站在他们的角度，黎婉实在不应该去试管一个很有可能会管上渐冻症的孩子。
在车里坐了很久，韩煜阳才出声问：“你去哪儿？”
时小希回：“回老宅吧。”
“嗯。”
送时小希回了老宅，韩煜阳也便回去了。
刚下车进了老宅的大门，时小希的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是顾宸铭打过来的，接通后，他说：“定位系统显示你到家了，我在庄园处理一些事情，明天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