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祈安城的首富并不是她的终极目标，她根本不想在一个自己迟早会离开的地方发展壮大她的事业，要垄断，也该是垄断其他地方的生意。
宋妤提了提嘴角，红唇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少东家雄心壮志，未来可期。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您请回吧。”
简短的几句话，将秦茂全拒之千里，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人拒绝，不禁一愣。
虽然不甘心，但他明白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便打算离开，“叨扰王妃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慢着。”宋妤又道。
既然今天人已经来了，干脆顺便多问点东西。
“听说秦公子手里的聚仙居是从你的大伯那里继承过来的，他曾经也是祈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你若真想将聚仙居做大，为何不让他帮你？”
宋妤的语气听上去就是一个寻常人听了些八卦会问出的，秦茂全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答道：
“王妃有所不知，在下的大伯当年不过是个颇有些家产的商人，没有王妃听说的那么厉害，说来不怕王妃笑话，聚仙居是在下接手以后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而我的大伯现在一心向道，这些俗事，哪里还会理会？”
见秦茂全这么坦然，也不避讳什么，宋妤继续追问道：
“所以现在是你在供养你的大伯修道？你别误会，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听闻修道之人要么上山做道士，清修苦练直至肉体凡胎脱离苦海方才罢休，要么就辟一处清净宅子，请了道长来修炼丹药，能比寻常人更快得道，因此才多问一句，秦公子若是觉得不便，不答就是。”
秦茂全苦笑了一瞬，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没什么不便，这些事早就不是新鲜事了，只是王妃不知道咱们这些市井小民的八卦罢了。伯父如今就是独居在自己的宅院里，专心修炼，而我供养伯父是理所应当的，该孝敬伯父的自是不会少什么。况且伯父也积攒了许多财富，尚能维持他修道，不过这样的事毕竟是只进不出的，我无法阻止他追求心中所想，只能祈愿伯父能在家财耗尽之前得道升仙吧。”
“原来如此。如意阁还有事情要我去处理，我就不多留秦公子了。”
秦茂全微微倾了下身子示意，就退了出去。
晚膳时分，宋妤对叶珩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瞧那秦茂全，爱财是爱财，却也和秦寿齐截然不同，是个明是非善恶的，外祖父祖母的事情该有着落了。”
……
十月，天气越发凉了，祈安城里的落叶飞得到处都是，宋妤进门的时候，刘氏正在清扫地上的碎叶。
“外祖母，不是有小丫头么？你怎么自己做起活来了？”
从秦寿齐手里将那三十亩田地和三处院落拿过来之后，宋妤就为卫老夫妇在城中临街的一处巷子里置办了房屋，闹中取静，既不会太冷清，带来诸多不便，又不至于太喧闹，打扰到两个老人。
她还请了两个小丫头来侍候，自己得空便过来探望，卫老夫妇对这个外孙女很是感激。
刘氏笑着说道：“我坐久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不怪小丫头们。”
说着，她就放下手里的扫帚，牵过宋妤的手往屋里走去，“你祖父在后院晾晒药材呢，难为你三五日便过来一趟，我这老婆子做梦也没想到，临老了还能有儿孙承欢膝下， 妤儿呀，祖母对你是百般感激，只恨已经年老，不能帮上你和王爷什么，他日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和阿海出力的，你一定要跟我们说。”
宋妤跟着她在凳子上坐下，小丫头倒了热茶来，她抿了一口，说道：“外祖母，你别这么说，我对你们尽孝，是应该的。”
刘氏微笑着看着宋妤，视线扫到宋妤的肚子上，感慨道：“你跟王爷都是良善有福之人，将来必定儿孙满堂，必不会像我们这样。对了，你和王爷成亲多久了？”
她知道刘氏要说什么，但她和叶珩的事是断不可能告诉别人的，因此便转换了一种说法，“半年多了。不过，我并不急着做母亲，我更想好好经营事业，将来也才能给我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刘氏听了有些惊讶：“妤儿，你都已经是王妃了，还要怎样经营事业？”
时代不同，思想自然也不同，就是相同的人，想法也都千差万别，宋妤并不觉得刘氏迂腐，而是温和地笑了笑，“自然是不再单纯地因为王妃这个身份而被人瞧得起，我希望将来别人是听到宋妤这个名字而对我有三分敬重，而非豫王妃这个名号。”
刘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女孩子能有这样的气魄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始终是要有个归宿的，你既有了王爷这个归宿，也别太把心思都放在别的事上，这件事可也得抓紧呀！”
说着，她指了指宋妤的肚子，眼里满怀希冀。
刘氏一生无子，她太想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了，现在还常常回忆起卫雪在身边的那几年，因此便格外希望卫雪的女儿能够享齐人之福，热热闹闹地过完这辈子。
宋妤只是点点头，没再接话。
刘氏又道：“那时候，我跟阿海没法带着你母亲逃离这里，若是被姓秦的抓住，就一家三口都完了，将雪儿卖去外地更是难，只有祈安城里的达官贵族能牵制住那人，当时想着，只我们两人逃出祈安去，就算是被抓住了，至少也保住了雪儿……逃走了以后，我还常常想，雪儿会不会已经被她的亲生父母找回去了，姓秦的是不是还横行霸道？却也不敢去打听，生怕暴露行踪，遭到报复，那些事都当做了过往云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她掏出帕子拭了拭泪，“瞧我，一见到你就想起那些往事，不说这些伤心话了，现在知道雪儿还有你这么个女儿，还过得这样体面，我这心里呀，也就不那么埋怨上苍了。”
宋妤听着有些感慨，忍不住说道：“外祖母，若是有一天，我不能陪在你们的身边，你会怪我么？”
“什么叫不能陪在我们身边？”
不仅刘氏，站在宋妤身后的琴苏眼里也闪过一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