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松开她,直视着她的一双凤眼,“我以你的名义拨了三十万两白银分配给税收低下的几个郡县,你在宫中经营,便是在为百姓们积攒福祉,你的经营所得便是宫人们为那些不堪赋税的百姓所做的贡献,如此一来,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宋妤微微一愣,“你做这些,就是为了留我在宫里?”
他的指尖在她的脸上划过,眸光无比温柔,“不是,是留你在我身边。妤儿,你可以出宫去经营如意阁,我也可以带你去微服私访,游山玩水,只要你不再有离开的心思。”
觉出他眸子里悸动的情愫,宋妤的语气冷了下来,“孝期未过,皇上请自重。”
叶珩伸手扣住她的腰身,阻止她后退,呼吸略微急促,“我若真想要你,孝期过与不过又何妨?”
“叶珩!”
“嗯?”
宋妤心中紧张,面上却仍强作镇定,“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最好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他苦笑着放开她,“妤儿,这世上当真没有人比你更懂我的心思了。你明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你的感受,还偏偏用这一点来制衡我,什么时候你能因为懂我而心疼我,对我服软,那就好了。”
叶珩敛起那些情绪,注视着她,声音清亮,口吻坚定道:
“妤儿,当初你与叶旸订立三月之期的时候,心中早做好了离开的打算,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你与我的三月之期将至,我也早做好了打算,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会是我真真正正的皇后,希望不要辜负我给你的这三个月时间,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否则到时候心中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话刚说完,他欲转身离开之际,又回过头补充道:“当然了,你难受,我也会跟着你难受,可是那并不能改变我对你的心意和留住你的这个决定。”
他走后,宋妤呆坐在凳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办?她逃不出去,逼他也没有用,难道注定自己要嫁给他了么?
宋妤最纠结的其实不是能不能出宫这件事,而是自己对叶珩的感情,那点子心动能称的上是爱么?
自由是她所追求的,事业是她所渴盼的,可是自由是相对的,事业也并非要离开这里才能建立,她现在所能握住的资源比之前强太多,也没了那些个糟心的事来干扰她,若是她和叶珩两情相悦,像他说的那样也未尝不可。
只是她不愿意耗费自己的大好时光去赌,赌后半生和叶珩能不能产生爱情,那样对她极不公平,令人憋屈。
她真正想要的是选择的权利。
“琴苏,吩咐下去,明日开始,华阳殿暂时不售卖食物了,具体事宜,过几天再告知外头的宫人们。”
平复了一会儿心绪以后,宋妤心中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即便是最后还是离不开这里,即便这场博弈注定要败给叶珩,她也不可能就这么认命。
“娘娘,您可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宋妤看着闪烁的烛光,眼神变得深邃悠长,仿佛透过烛光,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宫里的生意做起来也是没什么意思,如意阁也冷落许久了,该回去打理打理了。”
次日,宋妤来到乾元殿,给叶珩递上一碗鸡汤,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这时候天气半寒不暖的,皇上喝碗鸡汤暖暖身子。”
叶珩瞟了一眼白釉碗里金澄澄的汤水,上面还浮着些许的笋干,碗底隐约可见几块白色的鸡肉,看上去很是诱人。
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宋妤突然示好,反倒教他不适应了。
“你这么体贴,倒是难得。”
宋妤也懒得打太极,直接了当道:“有求于皇上,自然要送上好汤水。”
果然。
叶珩端起鸡汤品了一口,口中顿时鲜香四溢,肉香味在那些辅料的作用下,变得更加清甜,她的手艺又长进了。
“难得开这个口,说吧,什么事。”
“我要出宫。”
叶珩眉峰一挑,很是诧异:“出宫?”
他倒不是诧异宋妤会有这个想法,而是诧异她竟然会以为他会答应。
宋妤补充道:“你放心,我不跑,只是出宫经营如意阁的生意而已,按照你说的,我可以出宫,不是吗?”
叶珩面带怀疑地打量着宋妤,他是这么说过,但是她这么快就妥协,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我是说过,可是我也说过,那得是你心甘情愿做我的皇后之后,才可以的事。”
“要让我心甘情愿,把我锁着可怎么行?皇上足智多谋,难道不知道四两拨千斤的道理?你不给我点甜头尝尝,我又怎会知道这其中的好处,又如何心甘情愿呆在你身边?”
叶珩轻轻把玩着白玉汤匙的柄端,眼神变得幽深莫测。
半晌,他才开口道:“若真如皇后所说,你留在我身边也是迟早的事,那又何须先尝这一点点甜头?只要你答应,多的是甜头。”
宋妤心中暗骂,这个叶珩精明起来简直不是人!
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故意表现得笃定自信,“你不答应也不打紧,反正吃亏的人也不是我。既然你不肯给我这点甜头,就别指望我会记挂着后头的蜜缸,两方对峙,最坏的结局无非鱼死网破,尽管你我之间不至于伤及性命,但也是一个道理。”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叶珩就出言道:“好,我答应你。”
宋妤回头的时候发上的凤凰珠钗晃了晃,看得叶珩心神荡漾。
“皇上金口玉言,言出必行。”
叶珩收回视线,“不过,你得每日在宫门下钥前回来,而且我会派岑彦一同随行,他不会打扰你做生意,只是保护你的安全,到了时辰会护送你回宫,如果你不能同意这一点,那此事也就不必再谈了。”
宋妤早料到他会派人监视自己,也不觉得意外,能出去总比不能出去的好,她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