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都惊了，「这么草率就答应了？」
「上次你不是还告诉小姨，你喜欢的是商家那小子，怎么这才几个月，就变卦了？」
「婚姻可不是儿戏，阿瑜啊，你是不是再好好考虑一下？」
我焦急开口，
「小姨，我相信我妈的眼光，就这样定了，我不用考虑了。」
小姨还是不放心，
「商家那小子，虽然比你足足大十二岁，辈分也差了一辈，可是现在是新时代了，你要真喜欢的话，姨也……」
我直接打断了小姨规劝我的话，
「小姨，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我现在就是想早点离开江城，早点结婚，越快越好。」
小姨这才听出不对劲来，
「阿瑜，是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商家人欺负你了？你父母出事那年，我本来想接你来上京，可是你死活要留在江城，再加上我当时也困难，没办法……」
我自然是知道。
当年，商言牵着我的手，温柔地蹲下来看着我。
「小乔瑜别哭了，如果你愿意，就跟小叔回去。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到你。」
那时的商言犹如天上的神祗一般，轻易俘获我的心。
小姨继续开口，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还有小姨。小姨会帮你安排好一切，你订好机票小姨去接你。」
当下最迫切的一件事解决了。
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我算算时间，一个星期所有手续应该都办完，到时候我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远离商家这些人和事。
4
傍晚时分，佣人来找我。
「乔小姐，商先生吩咐让你搬去四楼。把这间房间让给苏小姐，先生说她体寒，小姐这间房朝阳比较暖。」
我乖顺点头，趁机收拾衣物。
衣柜里的衣裙很多，每一季的新款商言都会让专卖店直接寄过来，所以我从来不缺高订款。
我在商言这里从来不缺什么，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是被优待的那个。
就因为这份特殊，还有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时刻，让我渐渐生出狂妄的心思，坚信商言对我也是有情。
那时我不敢将这份爱说出口，只悄悄告诉了表姐苏琪，我曾经以为的好朋友，好闺蜜。
是她一再鼓励我，爱一个人就要勇敢站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
爱就要光明磊落，大大方方。
于是在我十六岁生日宴会上，我当着所有宾朋的面公开向商言表白了。
「商言哥哥，我喜欢你，等我成人礼后我就嫁给你。」
记得当时商言的脸色马上黑了一个度。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惊世骇俗的表白震惊了。
整个宴会现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就那样子，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
还是苏琪表姐出来打破僵局，「乔瑜还小，开起玩笑来肆无忌惮了一点。」
「你不要怪她。」
这时商言才缓缓开口，「乔瑜，你不该这般胡闹，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角落里众人嗤笑。
「可不就是大逆不道，按辈分商言对小丫头而言可是叔字辈的，真是荒唐。」
「到底是个养女，十六岁也不小了哟，啧。」
众人忍笑的痛苦，渐渐笑出声来，此起彼伏。
商言脸色铁青，挥手让人带我下去。
我却不肯，倔强地要个答案。
可能是因为商言每晚都会哄我入睡，还会给我晚安吻，从十二岁到十六岁坚持不断。
在大大小小每个节日中，他会费尽心机送我特定的礼物，让我感受到他无处不在的偏爱。
生日前一晚他酒醉时，我趁机偷吻他，结果被他强压在床加深了那个吻。
辗转反侧，深入舌尖的深吻，完全捕获了我那颗青春躁动的心，以为得到了爱的回应。
虽然事后他醒来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那个深吻让我坚信商言也爱着我。
可是等来的却是商言冷冰冰的训斥，
「你现在既然养在商家，代表的可是整个商家，这般任意妄为，丢的可是商家的脸。」
那天的宴会，我狼狈退场。
商言对我的态度也从那天起，三百六十度大转变，避如蛇蝎。
而我却越挫越勇般，坚持执念。
……
甩甩脑袋，我努力不去回忆。
那些挥之不去的黑色经历，变成了刺向我心脏的利器。
5
我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这次离开，我不打算再回来了。
拖着行李箱出来，正好碰到苏琪。
她忽然就红了眼。
「乔瑜妹妹，我其实并不想住你的房间，是你主动要让出房间给我，现在又做出这样的姿态好像受了委屈。」
我意外又震惊。
「什么？不是说这是我小叔安排的吗？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苏琪凄然一笑。
「我过来借住一晚而已，你至于防我跟防贼一样，把要紧的东西装箱带走，至于这样吗？」
「你这是看不起谁？」
说着，苏琪竟然声泪俱下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商言，从好多年前我就知道，我更知道你恨我，我都能理解。」
「但你不要总是这样……」
我惊呆了，不知道苏琪究竟在说什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
上次也是这样，明明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却污蔑我听到她怀孕后嫉妒发狂，推她下楼……
结果苏琪流产后，把一切都赖在我头上。
商言大发雷霆，还让人把我送进那地狱一般的惩戒所里，让我学乖。
「我没说什么呀，上次的你污蔑我的事我也没跟小叔提……」
我还没说完，苏琪竟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在我面前。
「乔瑜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你喜欢你小叔，才处处针对我，算我求求你了，看到我们都要结婚份上，不要再信口开河污蔑我……」
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伸手去拉她。
可是我的手还没碰到她，她就向旁边一歪，重重摔在墙角。
「乔瑜，你究竟在做什么！」
商言愤怒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一把将我推到楼梯边。
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狠狠撞在拐角处。
几番翻滚，身体旧伤与坚硬的楼梯相撞，全身上面钻心的痛。
我挣扎了好久，都没能爬起来。
佣人过来想要扶起我，被商言呵斥住。
「不要管她，自作自受。让她自己爬起来。」
「装模作样惯了。楼梯上铺着厚地毯，还能受伤不成？」
商言说完，弯腰把苏琪抱起来。
苏琪窝在商言怀里，眼中溢满泪水，
「言哥，算了，小瑜也不是故意的。」
「是我不好，没提前跟小瑜打招呼就住进来，给她造成困扰，妹妹才……」
商言眼神冰冷，努力克制着眼底的盛怒，
「你别帮她说话！从小到大，她一直这样，什么时候把你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自导自演的这些鬼把戏，我早就看透了。」
我彻底熄了为自己争辩的念头。
垂下眼眸，挣扎着想要爬起。
腿上的旧伤又撕裂开了。
膝盖处刚刚磕在墙壁上，剧烈的痛感席卷了全身，冷汗透出。
腥红的血液顺着小腿蜿蜒流下，染红了裤腿，一直蜿蜒到地毯上。
佣人一眼看到我的脚踝处，两条刺目的血线，纷纷捂嘴轻叫。
「血，乔小姐她流血了。」
可是商言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看我的目光，充满着讥讽和厌恶。
「乔瑜，道歉！」
「对不起。」
我顺从开口。
商言似乎没想到我这么乖顺，厉声道。
「敷衍。」
「看来之前对你的惩罚还远远不够，要不要……」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一颤。
扶着墙，踉跄站起来，又双膝盖及地跪了下去。
「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这一套道歉流程，几乎变成了我身体的应激反应。
我跪在地上，虔诚无比。
「对不起，不要打我，我不敢了……」
苏琪抽泣得更大声了。
「言哥，你看她，呜呜，好像我真的是恶人一样。」
商言看我下跪，眼神闪过不解与震惊。
继而又是满满的不屑与讥讽。
他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我，转身抱着苏琪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远了，佣人才上前碰我。
我却蜷缩成一团，
「不要打我，我不敢了。」
佣人倒吸一口冷气，
「乔小姐，是我啊张妈，商先生已经走了。」
我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
「乔小姐，你没事吧，你的腿流血了。」
我在佣人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腿上的伤很疼。
但是心里并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那些曾经的痴恋与执着，早已在三个月的禁锢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6
随后的几天，我学乖了。
借口不舒服，吃饭睡觉都不离开房间。
我听到商言在我房门口询问。
「今天乔瑜还是没有出门吗？」
佣人告诉他，我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出去过了。
商言轻哼一声。
「乔瑜，我知道你在听。」
「闹情绪也该有个限度，这次无论你怎么闹，都会送你去上京上学，别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我背靠着门，一言不发。
直到商言得不到回应，气乎乎离开。
几天后，我坐上了飞往上京的飞机。
与此同时，商言与苏琪的订婚典礼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望着机舱外的白云，我有点出神。
送走了我这样的一个大隐患，商言这下该彻底松一口气吧。
顺利到达后，小姨第一时间带我去学院报道。
一切安排完毕，听说商言和苏琪的订婚典礼也举办的隆重而成功，我隐隐松了一口气。
面对新环境和新的朋友圈，我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放松下来，美好的大学生涯正式开启。
我和小姨也商量好月底要去陆家正式拜访。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就在我逐渐忘记商言和江城的那些事时，商言来了。
他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放学时。
站在人来人往的长廊，西装革履的商言显得特别突兀，想假装看不到都难。
只是此时的他神情憔悴，脸上甚至还留着胡茬，与他平日的精致作派大相径庭。
「阿瑜，对不起，我知道得太晚了。」
「原来苏琪她骗了我。」
我心里大惊，警惕地后退一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实在是不想再与他们接触，心中惧怕至极。
「阿瑜，我之前不知道苏琪竟然是那样狠毒之人。」
「那些人拿了你在惩戒所饱受虐待的视频，来跟苏琪威胁要钱，被我的人截了下来。」
听到惩戒所三个字，我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
那个地方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噩梦般挥之不去了地狱。
商言边说，边试图过来拥抱我。
「那些画面，我简直都不敢看下去，阿瑜，你在里面竟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
「我不是人，我竟然轻信了苏琪那个女人。」
「包括上次，她怀孕的那件事，也是她诬陷你。」
「阿瑜，我错了，我真的大错特错了。一直以来，我凭着你对我的爱，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商言伸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扇完自己，红着眼眶就要过来揽住我。
可是被我躲避了，只慌乱地问他。
「小叔，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纠缠你，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肖想你一丁点，真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商言语调沉重，伸手想抓我衣袖，被我躲开。
「阿瑜，那些视频我仔细看过了，我真的不知道里面竟是这样的。」
「之前苏琪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少管中心，用来约束没什么礼仪不讲规矩的富家小姐少爷的，所以里面条件非常好，吃穿用度都是最高格的，不会受委屈。」
「我以为你在里面……」
我心中并无半点波澜。
凭着商言在江城的权势，想要知道实情，随便上心一问就会知道。
怎么还会被苏琪那样劣质的慌话欺骗。
只能说，他从来没有用过心。
在他心底，也自私地觉得，我是缺乏管教，最好训得像金丝雀一样，永远乖巧懂事，任他掌控。
商言直接牵起我的手。
「阿瑜，我错了，那天知道真相后，我找人狠狠罚了苏琪，也找人用他们虐待你的那些方法，让苏琪挨个试了个遍。」
「阿瑜，我为你出气了，你别怨恨我好不好。」
「苏琪有一句话点醒了我。」
「她说，其实我心里爱的一直都是你。只是受困于道德枷锁只能压制对你的那份爱。」
我惊恐极了，像是听到了最可怕的话。
「不，小叔，我不爱你了，我对你没有半点肖想了。真的。」
商言却是摇头，
「乔瑜，你骗不了你自己的。你爱我，从你小开始，你心里就只有我。」
「你十六岁生日前的那个吻，我记得，我其实没有醉，我一直在克制，我并不是圣人能对你完全……」
我惊骇到极点，挣脱他的手就想逃离。
「乔瑜，我后悔了。不该克制对你的感情，不该将你送到这么远的地方，跟我回去吧乔瑜。」
「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阿瑜，求你。」
商言手劲极大，他拉着我大力向着他的汽车那里走去。
我极力挣扎，可是完全挣不脱。
「不要，我不回去。我有男朋友了，我马上要和我男朋友结婚了。你放开我。」
这一刻，我是真的慌乱了，口无遮拦开始瞎编。
就在我被大力推进车厢的那一刻，一只大手从身后拉住我。
7
「你在做什么？」
「她根本就不想跟你走，你放手！」
我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陆安。
我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抓住陆安的胳膊。
「看到没有，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我们就快结婚了，我不会跟你再回江城了。请小叔以后不要再骚扰我，我男朋友很厉害的。」
陆安眉心一挑，快速看了我一眼。
我只得在心里默念对方不要掉链子。
「我是乔瑜男朋友。」
「请你对乔瑜放尊重一点，不要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陆教授果然上道。
与我配合的天衣无缝。
闹成这样，周围早就围观了一圈同学。
商言见状，也只好先放我离开。
「阿瑜今天是我太冲动了，我改天再来找你。」
看着商言的车子消失的方向，我堪堪缓过神。
陆教授还在微笑看着我。
他本身样貌就出色，又有点混血王子的感觉，走在路上很惹眼。
我赶紧给人家道谢。
「刚才谢谢你了陆教授，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
没想到陆安点头。
「那就现在吧，正好我要去吃饭。」
对方如此不客气，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吃饭时，我有点尴尬。
平日里只上过两节陆教授的课，私下从来没有这样密切的接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乔瑜，我知道你。」
我点点头，不以为意。
我是学生，他是教授，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也无可厚非。
「三年前，你从舞台上掉上来那次，是我接住的你。」
「那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
我愕然，猛地抬头去看他。
「是你！」
当时我满心满脑都是商言，那场演出商言坐在第一排，我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被他一个人吸引。
结果不小心踏空，差点从高台上掉下来。
幸好有人从旁接住了我，才没有酿成大祸。
我当时只匆忙看了那人一眼，只记得是个长得漂亮得不像话的混血男孩。
后来还当笑话调侃给商言听，说我这也算是英雄救美，还被商言给取笑。
「这也太巧了吧！」
有了这层源缘，我和陆安很快拉近了距离。
「你们那时去江城做什么呢？」我心里好奇。
「去看你。」
陆安的回答让我有些啼笑皆非。
「是真的，专门去看你。」
他从胸口取出一枚玉佩。
这下我笑不出来了。
这玉佩我认识，因为小姨也给了我一块。
我那块是龙，他的那块是凤。
「是你！」
这是我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陆安脸上笑意更盛。
「当时因为这桩颇具传奇色彩的玉佩姻缘，我就缠着我爸，让他带我去参加江城那次的文艺汇演。」
「那次就是想远远看下你，结果没想到竟出了那样的事故，还让我无意间和你有了接触。」
我整个人也惊住了，完全没想到我和陆安还有这层关系。
「那我小姨和我说的……」
「对，也是我的意思，是我托母亲找到你小姨，想和你有更进一步的接触才故意制造的那场巧遇……」
看着陆安那纯净的笑容，我一时有些恍惚。
8
商言几乎是狼狈逃回江城的。
他是冲动之下，才去找的乔瑜。
在知道一切都是苏琪的蓄意诬陷，又知道那个惩戒所竟然是专门替人折磨人的魔窟后，商言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不顾一切地开车，开了二千多公里，心心念念的就是要第一时间见到乔瑜，第一时间跟她道歉。
视频中，那帮人抓着乔瑜的头发，狠狠踢她的胸，她的肋骨。
小姑娘疼得蜷缩成一团。
他们仍然不放过她。
用长针刺她的大腿根部，腹部，任由那些血珠浸透了她的衣衫，任由她一遍遍昏厥又泼水醒来。
那些炙热的烟头，直接按在乔瑜裸露的皮肤上，烤炙出水泡，又残忍地捏爆。
给她猪狗不吃的馊饭，倒在地上，让小姑娘爬在地上舔……
商言一遍遍看着那些骇人的视频，腥红着眼，一遍遍让人折磨苏琪，却完全出不了这口恶气。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宠的小姑娘，被他亲手送到那样的魔窟。
想到苏琪一次次的诬陷，他从来不听不信小姑娘的辩解。
他心里发狂到想杀死自己。
又想着马上把乔瑜接到自己身边来，剖心剖肺将自己的真心全部献出来。
他骗了全世界，骗了所有人，可是偏偏骗不了他自己。
那一年，乔瑜才16岁，可他已经28岁。
她趁着他醉酒时，偷偷亲了他。
那时，商言其实没醉。
可是，他偏偏借着那股酒劲，将小姑娘生生压在身下，极尽缠绵的深吻了她。
就在吻得如痴如醉时，他赫然清醒。
他不能，更不可以。
他正处于家族敏感时期。
他是未来的继承人，他还没有拿到最高权力，不可以在此时有这样的污点。
无数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等着他出错。
等着挑他的毛病，将他的继承权剥夺。
他不能，也不可以。
不单单是十二岁的年龄差，还有辈分上的壕沟。
道德情理，让他不可以迈出那一步。
渐渐的，他选择麻痹自己。
他选了乔瑜最好的闺蜜苏琪当自己的女人。
他开始冷漠面对乔瑜。
当苏琪哭诉是乔瑜因为吃醋，故意弄掉了他的孩子时，他竟然还有些窃喜。
乔瑜还在吃醋。
乔瑜最爱的，还是自己。
在苏琪提出给乔瑜个教训时，商言神使鬼差地觉得认同。
他私心里想挫挫小姑娘的锐气，把她调教得乖乖巧巧，当个金丝雀永远留在身旁……
警醒过来的商言一阵的庆幸。
他庆幸于乔瑜的拒绝。
庆幸自己最终时刻，收回了自己的理智。
当下最重要的，是他和苏家的联姻。
能让他在家族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他不允许乔瑜在他成婚时捣乱，将她远远送出去。
又计划着将来等小姑娘毕业时，他羽翼丰满后，还能随时再次将人俘获。
原因无他，只因商言心知肚明他的小姑娘太恋爱脑。
从小到大，小说中的情节，都迫不及待的想跟他试一遍。
一遍遍在他这里碰壁，又倔强地一遍遍重来。
恋爱脑的乔瑜，商言从来不担心她会有脱离掌控的一天。
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9
我和陆安的婚礼比想像中更早举办。
「太快了吗？」
陆安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下意识回神。
正好撞入陆安深邃的眼眸中。
「并没有。时间刚刚好。」
我笑着摇头。
毕竟我们订婚也才半个月，只是没想到陆安这么急着求婚。
陆安神色有些忐忑。
「阿瑜，我只是想早点把你娶回家，不然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我从来不相信命中注定，可是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什么都愿意相信。」
「像是在梦里。」
「不敢相信我会美梦成真。」
我噗呲一笑，举起手指，大大方方将戒指展示出来，
「看，这不是很好么。戒指刚刚好，结婚也刚刚好。」
陆安耳根又红了起来，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他上台讲课那般从容。
「如果有任何不开心，或是什么棘手的事，都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随时随地。」
见我看向他，陆安的耳根更红了，
「毕竟你很快就是我的妻。」
我也脸色涨红一片，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
陆安握住我的手，我脸颊更热起来，
「嗯。」
他的眼眸隐约的欢喜，有憧憬着未来的翼翼生辉。
我的内心也是安宁一片，那些堆积的酸涩情绪一扫而光。
就像陆伯母所说的，她的儿子是个恋爱脑。
从三年前见到我的那一次，就情根深种，无药可医。
满心满脑都是我的影子。
画稿上画满我的音容笑貌，写满我的名字。
傻里傻气。
又直白热烈。
手掌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包裹起来。
跳动着的心也随着安定下来。
相视一笑，像是相识相知许多年。
婚礼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因为我还是在校学生。
陆安是我的老师。
所以，并没有打算对外公布。
只想低调地成婚。
直到婚礼当天，我接到商言的电话。
可是我没有选择接通，只是淡然地关机。
就在刚刚，我将小姨转给我的父母留下的股份，全部都转给了商言。
感谢他八年来的养育和栽培。
并告知他，我新婚。
10
商言又喝醉了。
他抱着那张相框，坐在乔瑜曾经的房间里，哭哭笑笑。
相框里的照片，有些泛黄了。
那是十二岁的乔瑜刚刚来到商家那年。
商言将她抱上秋千，推得高高。
照片中的乔瑜，笑得如鲜花般璀璨。
但是那样的笑容，自乔瑜十六岁生日后，再也没有见过。
从他当众拒绝了十六岁的乔瑜开始。
他就下意识地与她保持距离。
他足足当了这么多年的伪君子，站在道德至高点，无数次的训斥指责。
每次看到那样青春张扬的笑脸，商言都嫉妒得要发狂。
他不允许她那样笑。
她不知道那样的她，多动人，多么夺人眼球。
他不让任何人发现乔瑜的好。
只想打压她，将她永远压制在自己掌控下。
可是，无数次隔着门缝看她。
看她又换了新衣裳，看她又不穿鞋，掂着脚尖在音乐房中跳舞。
日光倾城，少女的身上被渡上神圣的金光。
那一刻的商言，恨不得亲手砸碎那些规则，将心中的渴望一览无余地展示给她看。
可是，他不能。
他为了权势隐忍了这么久，不能为个女人放弃所有。
墙上的时钟响了。
八音盒里的木雕少女旋转着优美的舞蹈，转瞬又消失在木盒子里。
匆匆一窥。
犹如南柯一梦。
商言彻底醉了，相框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仰面躺在那里，聆听着古老时钟不变的节奏。
四下孤寂。
男人突然发出一阵哀嚎。
在这死寂的深夜。
撕心裂肺。
如困兽般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