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从小就被PUA，认定所有好的东西都是哥哥的。
直到有一天，我幡然醒悟。
“向婉，你这个不孝女，居然骗走我的银行卡。”我妈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冲我喊。
可是我亲爱的妈妈，银行卡是我的，里面的钱是我辛辛苦苦赚的，凭什么给你。
1
下班回家，看着家里一片狼藉。
又是这样，我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了。
正在我打算蹲下身去收拾的时候，一道精光从我的脑海中闪过。
好像我混沌的意识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一种反抗的情绪，从我的心底慢慢的延伸出来。
把家里弄成这样的是我哥向浩，没钱的时候，他就会到我的出租屋来，把之前的东西拿走去卖。
迷茫之际，手机突然响了。
是我妈打过来的，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知道她会给我打电话，因为今天是我发工资的日子。
接听之后，她没有关心我一句话，开口就说。
“婉婉，这个月的工资到账了没有，我怎么没有收到，强强这个月报了奥数班，等着交钱呢。”
公司今天发了通知，工资延期一个星期发放，我自从参与工作之后，工资卡一直都在我妈的手里。
我身上除了兼职攒下来的一点钱之外，基本没有什么积蓄。明明我工资还算不错，却住着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出租屋，吃着白菜馒头。
瘦到不行，甚至低血糖，好几次差点晕倒。
因为我每个月的工资都到了我妈的手里，从来不经我手。
强强是我哥向浩的儿子，我哥不学无术，但是长的还不错。
二十岁的时候骗了一个小姑娘，结果小姑娘跟了他之后，他就原形毕露，对她拳脚相向。
某天，小姑娘直接丢下儿子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于是向强就交给了我妈照顾，我妈宝贝这个孙子宝贝得紧，逢人就夸他长得高，力气大。
他确实比同龄人长的高，也因为如此，经常打人，还要我这个做姑姑的每次去学校赔礼道歉。
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听到别人额外报了奥数班，我妈非要让向强也报。
其实，他根本就不会去，就是偷偷溜出去玩，浪费钱。
“妈，银行卡可能出了一点问题，等会儿我回去一趟，去银行看看吧。”
我撒谎了，就在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
现在网上流行PUA这三个字母，我大概明白它的意思。
我过去的二十多年，好像就是被我妈PUA了。
“不用，我去就行。”
“不行的妈，这个要本人亲自去。”
听到要本人亲自去，我妈才作罢，勉强答应了我。
放下手机，我深吸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我是个从小被我妈PUA长大的人，对于重男轻女的思想并觉得没有半点不妥。
反而觉得，全家都要让着哥哥，都要护着向强。
所以，从小到大，我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最差的。
哥哥有了孩子之后，我的钱全部都用来养这个孩子，还有整个家。
但是现在，我突然醒悟了。
银行卡是我的，我要亲自拿回来，直接要我妈肯定不会给，只能用这种办法。
2
回到家，天色已经晚了。
打开门，一盆水就从我的头顶倒了下来。
盆砸在了我的头顶上，然后掉在了面前，向强开心地大叫，拍着手。
“哈哈哈，姑姑是落汤鸡，姑姑是落汤鸡。”
向强开心的在原地蹦跶，拍手叫好，我差点抬手给他两巴掌。
但是我捏紧了手心，忍耐了下来，最起码现在，我还不能做什么，我的银行卡还在我妈的手里。
“奶奶呢？”我问他。
向强随手指了一个位置，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朝着阳台这个方向走了过去。
我妈看了我一眼，我尝试性地开口：“妈，向强现在这样，你不管管？”
“你这个做姑姑的，和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我早该知道，我妈会这么回答，我居然还妄想着她会改变。
真是可笑。
从她手里接过银行卡，她还嘱咐：“去银行好好看看，换了之后记得把银行卡拿回来。”
“嗯，知道了。”
拿到银行卡之后，我火速离开了。
这个家，多待一刻我都觉得窒息。
3
这么晚了，她居然没有开口让我留下，让我住一晚。
其实，家里早没有我的位置，没有我的衣服。
寒风吹在身上，冷得刺骨。
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车窗摇下的时候，我看到了熟悉的脸。
是周承安，他是我的男朋友。
准确来说是前男友，大学时候认识的学长。
我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老师说，我一定可以考上名牌大学。
终于，高考结束之后我被重点大学录取，可是我妈却不同意我上大学。
她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早点辍学，然后出去赚钱养家。
要不是听人说，女孩子考了好大学，以后也可以赚大钱，而且我又跟她保证，不会要学费和生活费。
她才勉强同意了下来，大学的那几年，我没有问家里要一分钱。
兼职和奖学金勉强支撑起我的生活费和学费。
大二的时候，我认识了法律系的周承安，在外面兼职的时候，我救下了他的喵喵。
他养的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我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记得小时候，我捡到了一只可爱的小狸花猫，抱回了家。
我妈不肯养，要把它丢了。
我苦苦哀求，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它如果这个时候被赶出去，肯定会被冻死的。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把小狸花猫赶出去，向浩已经把它给淹死了。
等我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去了喵星。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养动物，我不配。
后来我又在兼职的地方见到了周承安，渐渐的我们熟悉了起来。
不久之后，我和周承安在一起了，是周承安追求的。
那段时间大概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吧。
可是后来和他分手，是我提的，他这样好的人，我不配，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我记得周承安跟我分手的时候，红着眼，叮嘱了我一句话。
“婉婉，无论如何，记得对自己好一点。对他人好之前，一定要对自己好。”
那个时候，我云里雾里，根本就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我稍微有些懂了。
“快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我从小就营养不良，身子骨不太好。
再冻感冒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
喵喵也在，它被关在航空箱里面，周承安说带它去了一趟宠物医院。
其他的周承安没有多问，而是把我带到了一栋公寓外面。
这里距离我公司很近，所以我知道这个地方。
他打开了一间公寓的门，拿了一套新的睡衣，让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浑身不自在，但是还是去了浴室。
换上衣服，虽然有些大，但是很柔软。
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周承安还在。
他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灯光下认真地看着。
现在的他早就是一个知名律师了，有着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我经常在杂志上看到他。
他一身西装，一丝不苟。
我局促在他的面前坐下，然后开口：
“谢谢。”
“不用客气。”周承安微微抬眸，“你和那个人分手了吗？当年没勇气，现在我想问问，当年那个人是谁？”
我盯着他好看的眉眼，突然感觉所有委屈涌上了心头。
嘴巴一撇，直接哭了起来。
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往下掉。
周承安一脸严肃的表情，马上被慌张取代。
“你，你哭什么？”
“我没有在凶你，我就是生气。”周承安立即抽了几张纸，蹲在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给我擦眼泪。
我从未跟周承安说过我家里的情况，但是现在我一股脑的全部都说了起来。
“没有那个人。”
“周承安，我好累。我不想，一边工作一边兼职了。”
“我不想吃馒头，也不想喝白开水。我想吃肯德基，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我好喜欢漂亮的小裙子，可是好贵，我明明买得起，我不想我的工资全部都交给妈妈。”
“我赚的钱，我自己凭什么不能花。”
4
我抱着他没有骨气的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周承安一直都沉默着。
他一直很聪明，大概能够猜得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最后，我才道：
“对不起，周承安。”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冷静了下来。
周承安抿着唇，一言不发，我稍微推开了他一点。
“不好意思，我的情绪有点激动。”我居然抱着周承安在哭？
他早就不是我的男朋友了，分手了那么久，哪里会有人跟我一样一直都是单身的。
说不定，他早就有了女朋友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我现在是律师，需要我的帮忙吗？”
我抿了抿嘴角，不是不想，而是……
“算了，我没钱。”
周承安现在的律师费有多高，我也是早有耳闻，我就算月工资还可以，也并不足够支付这笔昂贵的费用。
“可以不要钱，做我的女朋友。”
我并没有立即答应周承安，周承安说我之前的住的地方不能再继续住下去。
并且答应把这间公寓暂时租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照顾喵喵，因为他这段时间要出差。
按照我的工资，加上平时兼职的钱，负担房租，绰绰有余。
我犹豫的时候，喵喵跳到了我的身边，亲昵不已，我鬼使神差的居然答应了下来。
周承安像是有些生气：“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一只猫？”
他将喵喵抱走之后，又暗自郁闷：“向婉，你是真笨。答应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不用付房租了。”
5
到了第二天，我妈就迫不及待地打来了电话。
“你个死孩子，怎么还不回家。”我妈满嘴的质问。
我躺在刚刚搬进去的房子里，外面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
比起以前我那个一年到头都看不到阳光的房子来说好得多。
“妈，我回去干什么？家里有我的房间吗？”
从我出去工作之后，我就没有自己的房间了。
我妈在我的房间堆满了杂物，床也拆掉了。
“你说什么呢？我问你，银行卡呢？”
“我手里啊，妈。”
“你昨天回来，是不是来骗我的银行卡的？”
我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什么叫做我回去是骗她银行卡的。
那张卡分明就是我自己的。
“妈，这张卡是公司以我的名字办理的，可不是你的。”
“我是你妈！你的，就是我的，你这个不孝女。”
在我妈看来，我所有的东西，赚的钱都是她的，都要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因为我是她生的，所以我什么事情都要听她的。否则，我就是不孝。
我心里一阵悲凉，说不悲哀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是我妈啊。
“妈，我现在很忙，就先挂了。”
说完，我就直接挂了电话，怕她再继续打过来烦我，索性把她给拉黑了。
我不怕我妈会找过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哪里工作。
她只要我把钱带回来就可以了，至于我是怎么赚钱，用哪种办法赚钱的，她根本就不在意。
一个星期之后，工资发下来，我打给了周承安六千块，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而我自己留下了四千块，足够我一个人生活了。
6
向浩最近赚了一点钱，是通过微信的朋友圈知道的。
他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的手里拿着一个漂亮包包。
而他的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露出一块名牌手表的样子。
一群人在他的朋友圈喊着。
“浩哥，发达了，别忘记了带带兄弟们啊。”
“新嫂子好漂亮啊，浩哥威武。”
……
说这些话的全部都是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难怪他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我妈也没有换电话打过来。
但是别人不了解，我还能不了解向浩吗？
我这个哥哥，从小就不学无术，绣花枕头，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可以赚到钱呢。
多半是赌来的吧。
晚上，我妈用向浩的微信跟我语音通话。
“婉婉，你看到没有，你哥哥现在本事大着呢，一天就好几万的收入。”
“你赶紧回来，把你的工作给辞了，跟着你哥一起干，你之前做的事情妈妈就不计较了。”
我接到语音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我妈看到钱，就跟黄鼠狼看到了鸡一样，怎么会在意钱是哪里来的呢。
哦，不对。
在她的心里，她的儿子是全世界最优秀的人。
有再多的钱，她也不会觉得意外的。
“妈，既然哥赚到钱了，那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我没那个福气，就不参与了。”
“你这死孩子，早晚有你后悔的。”
我妈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索性就挂了，再把向浩的微信也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