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遥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你的后悔,你的纠缠,对我来说,除了困扰和恶心,什么都不是!”
“我不信!”
付寒池红着眼睛,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一步步向她逼近,“你只是在气我!你心里还有我!否则你不会这么激动!”
他指着她身后的酒店,声音因为嫉妒而颤抖:“你是不是在跟那个保镖视频?你就是为了他才这么对我的,对不对?!”
“我不放手!”
他嘶吼着,像是在对她宣判,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星遥,我告诉你,我不放手!你是我的,从我们结婚那天起你就是我的!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两人之间的矛盾,就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在无数道诧异的目光中,彻底爆发。
沈星遥看着眼前这个偏执、疯狂、完全不可理喻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那不是对危险的恐惧,而是对一种无尽纠缠的、无法摆脱的命运的恐惧。
付寒池的疯狂并未持续太久,在沈星遥以项目威胁后,他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暂时偃旗息鼓,从酒店楼下消失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麻烦还是如期而至。
项目总监的电话火急火燎地打了过来:“沈总,出事了!展馆方刚刚发来邮件,单方面暂停了所有施工!说……说是需要我们集团提供一份最终授权的董事会决议,否则他们有理由怀疑这个项目的合法性!”
沈星遥握着电话的手一紧,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董事会决议?
这种东西在项目立项之初就已经提交过全套扫描件,对方现在突然要原始文件,还用这种说辞,摆明了是故意刁难。
她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慌乱,反而异常冷静,“你先安抚好现场团队,让他们原地待命,等我通知。”
挂了电话,沈星乙直接拨通了付寒池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得意,甚至还有心情寒暄:“星遥?怎么想通了,愿意跟我聊聊了?”
“付寒池,是你做的,对不对?”
沈星遥开门见山,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付寒池还在装傻,“我只是看你昨天太累了,想让你休息一下。这个项目推进得太急,容易出问题。”
“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沈星遥冷冷打断他,“是你联系了展馆方,谎称项目授权有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付寒池的一声轻笑,他终于不再伪装,露出了真实的意图。
“星遥,你别这么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好。”
他的声音变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只要你答应,今晚陪我好好吃顿饭,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保证,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们立刻恢复工作。”
他顿了顿,抛出更诱人的筹码:“我还可以帮你搭线,联系到这边几个顶级奢侈品牌的负责人,谈联名合作。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只要你对我态度好一点,这些资源,我都可以给你。”
沈星遥听着他这番话,气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
那笑声很轻,却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冰冷。
“付寒池,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了你,就什么都做不成?”
“我……”
“你的帮助?你的资源?”
沈星遥的语气像淬了毒的冰锥,一字一句地扎过去,“我嫌脏。”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将那个号码彻底拉黑。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冷静。
重新睁开眼时,那双眸子里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决断。
她立刻开始拨号,联系国内总部的法务部,让他们连夜将所有授权文件的原件通过最快的国际快递寄出。
同时,她开始亲自撰写邮件,准备与展馆方的律师进行交涉。
这是一场硬仗,她没时间愤怒。
夜色渐深,整个城市都已沉寂。
酒店房间里,只有沈星遥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偶尔翻动文件的沙沙声。
她已经连续工作了超过十个小时,咖啡一杯接一杯地喝,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就在她感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是一条跨国消息,来自林沅。
她心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了对话框。
消息很短,却信息量巨大:“展馆负责人的女儿在东南亚留学,刚帮你‘顺手’解决了点小麻烦。合作方明天会正常开工。”
沈星遥的指尖猛地顿住,瞳孔微微放大。
“顺手”?
付寒池费尽心机制造的壁垒,他自以为能拿捏住她的筹码,在林沅这里,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顺手”?
她还没从这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回过神来,第二条消息紧跟着弹了出来。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东南亚某座城市的夜景,从高处俯瞰,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璀璨而静谧。构图和光影都极具美感,显然不是随手一拍。
照片下面,跟着一行字:“忙完早点睡。”
见此,白天所有的坚硬、疲惫、愤怒和烦躁,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无声的夜景和温暖的叮嘱轻轻抚平了。
她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原来,在她孤军奋战的时候,一直有个人在世界的另一端,用他自己的方式,不动声色地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沈星遥看着那张照片和那行字,反复地看。
良久,她指尖微动,在屏幕上敲下两个字:“……谢谢。”
想了想,又删掉,重新输入:“你也是。”
点击发送后,她将那枚黑曜石星辰袖扣从首饰盒里拿出,紧紧握在手心。
冰凉的金属,此刻却仿佛带着能安定人心的温度。
第二天,付寒池没有等来沈星遥卑微求和的电话,却等来了项目总监兴奋的汇报。
第三天,展馆方一大早就主动发来邮件道歉,声称之前是信息核实失误,现在已经全面复工,并且会加派人手,保证追上延误的进度。
付寒池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愕然。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已经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沈星遥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解决跨国法律文件的问题!
他想不通,也无法接受。自己精心布下的局,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破了。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几近疯狂。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