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赶忙扶住沈星遥。
她对沈星遥和付寒池之间的事知之甚少，沈星遥又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
因此，她一直以来，也被相濡以沫的假象蒙蔽了，觉得自家闺蜜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此刻，她听得火冒三丈，当场猛力拍桌：“王律，你们付总是不是以为全世界都跟他一样没良心？星遥当年为了给付氏赶设计稿，高烧到40度还趴在画板上，现在他想白嫖版权？做梦！”
沈星遥被闺蜜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拉过她的手，生怕她用力过猛，把毛细血管拍爆了。
仔细看了看，出了手掌通红之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王律师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努力躲闪陆薇想刀人的目光：“沈女士，付先生还说，如果您同意这些条款，条件您可以随便开。”
“我再说最后一遍。”沈星遥将协议推回去，指腹按在“付寒池”的签名处，
“七年间我的设计稿，无偿提供给付氏，唯一的条件就是：如果付氏违约，我有权单方面收回版权，并获得付氏珠宝49%的股权，以及一次性发放七年以来的所有分红。”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付氏违反合约把半成品稿设计提前透露给无关人士，导致新品样板提前曝光。付氏必须正视这个问题，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几年，林晚晚频繁模仿，甚至可以说抄袭我的作品，并且坚持不懈地碰瓷我，我一直在等待付氏的态度。付氏却听之任之，甚至说在暗地里纵容也不为过。”
“为了不打乱付氏珠宝的发展步调，我一直没有追究。但是现在的事态，已经严重到影响‘星之轨迹’全系作品的上市，同时损害我们两方的利益。你们还想继续包庇林晚晚吗？”
“付总在指责我‘平台孵化’的时候，有考虑过林晚晚这个真正的平台孵化的绣花枕头在无底线对我进行碰瓷吗？或者说，她这么做，是有付氏高层在授意？！”
“好吧，这些我可以暂且不深究。现在，我只希望付氏能够尊重契约精神，尽早归还版权、补偿我的损失，而不是混淆概念、包庇抄袭者。否则，我们只能法庭见了。”
王律师沉默了。
付寒池太过自负，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把不求回报对他好的人当成自己的舔狗，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殊不知谈判桌上的每一分钱，都在丈量着他们之间情分的厚度。
王律师认真地记录着沈星遥的诉求，难掩眼中的震撼。
光是知道WL的真实身份是自家老板的老婆，已经够震惊他一百年了。
见识到对方调理清晰的逻辑和犀利的口才，更是甘拜下风。
他是被派来游说沈星遥的没错，但后者先发制人，截断了他所有的路数。
难不成，真的要学律所的实习生那样，打感情牌？！
道德绑架这套，他是真的瞧不上眼。
当沈星遥起身收拾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沈女士，付先生其实……”
“他其实怎样？”她转身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其实还爱着我，只是不得已？还是其实觉得我离开他活不了？”
陆薇也气哼哼地开口：“付寒池以为他是谁啊，渣男一个，知道我们家星遥对他好，就一次次地利用星遥，反复踩星遥的底线。事到临头，想起来打感情牌？晚了！”
王律师脸色发白，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沈星遥却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破碎的凉意：“请转告付总，我很感谢他，资助我、帮我脱离原生家庭。我为付氏珠宝冲锋陷阵七年，报他的恩情应该绰绰有余了。”
“但你应该也知道我：我自从爬出原生家庭的泥潭开始，就没靠过任何人。不是付氏成就了我，而是我成就了付氏珠宝。”
她拉开会议室的门，走廊的自然光涌进来，照亮她眼底未干的湿意，“WL的身份，还请遵守合约替我保密。还有，今天你没有在医院见到我。”
沈星遥抬手抚上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也承载着她和付寒池之间最后一点牵连。
她不接受付寒池任何形式的感激和妥协，包括WL，也包括孩子。
可现在，她看着镜中自己空洞的眼神，突然想起当年付寒池说过的话：“沈星遥，别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耗光勇气。”
电梯下到负二层时，沈星遥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陆薇扶着她靠在墙上，骂骂咧咧地翻找薄荷糖：“那混蛋真是越来越畜生了，连血包都能截胡……”
“嘘。”沈星遥按住她的嘴，指了指前方拐角。
付寒池的黑色宾利旁，林晚晚正攥着他的袖子撒娇，小礼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沟壑：“寒池，别让我化疗了好不好？我这个情况，已经无力回天了，就别再折腾了。而且，掉光头发会很丑……”
“傻瓜。”付寒池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和在会议室时判若两人，“医生不是说了嘛，靶向治疗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最后一次，嗯？”
“可我就算治好了，也活不了几年……”林晚晚低下头，睫毛上沾着假泪，“我只想在死之前，做一次你的新娘……就像我们以前那样……”
陆薇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嗤笑出声：“我靠，这剧情比八点档还烂俗，装病博同情都这么老套？”
声音不大，却像石子投入湖面。
付寒池猛地转头，目光撞上沈星遥时，瞬间从温柔化为冰冷。
林晚晚则“受惊”地躲到他身后，怯生生地看过来：“星遥姐，你也在……”
“林小姐演技真好。”陆薇不顾沈星遥的阻拦走上前，目光扫过她光洁的额头，
“胃癌晚期还有心情全妆、礼服、小高跟，难不成付总找的医生很厉害，让你不药自愈了。”
林晚晚脸色一白，付寒池皱眉挡在她身前：“沈星遥，你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