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此时皇后一反头几日的温润和气,反倒怒发冲冠,一只手放在扶手旁,另一只手则是紧握成拳。
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件衣服,分明是南宫雪叫人送来的那一件。
老嬷嬷很快走了进来,冲皇后使了个眼神,随即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地传来。
“大胆!”
在南宫雪刚出现的那一刻,皇后口中一声暴喝,也令她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头。
“犯下如此滔天祸事。还不给本宫跪下!”
南宫雪刚一出现,就见皇后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有些好笑的扬起眉头,气定神闲的进来后,当着众人的面老老实实的给皇后行了一礼,却未曾下跪。
起身时,眸中还带上困惑:“不知母后是发生何事,竟然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你竟然还敢在这里装蒜!”皇后一声怒吼,佛手便将桌上放着衣服朝下拂去,“好啊,本宫念你孝心,叫你做几身衣服,你竟然使出如此毒计,想要陷害本宫,你给本宫好好看看你做的毒事!”
南宫雪离皇后的位置有些距离,见她将衣服扔下,也只能朝前走了几步,同时将那银边滚袍的外衫拿起来。
这一拿,南宫雪才看见这衣服究竟出了什么纰漏。
只见她叫人送来的衣服领口处,插着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若是不仔细看,还未免能发现得了。
而那银针如今在这殿中发着阴寒的光芒,同时告以这种方式告知南宫雪,皇后是因何雷霆大怒。
“母后应当是误会了。”
迅速了解眼下的情况,南宫雪不慌不忙,冷静道:“这银针为什么会出现,儿臣半点不知,也绝对不会使出如此毒剂陷害母后,应当是有谁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行这肮脏的手段。”
“你竟然还敢污蔑他人!”
“啪”的一声,皇后重重拍向桌面,就连放在桌上的茶盏也跟着颤动几分。
“若非是你还能有谁藏着这种歹心?想必这整件衣服里都藏满了银针,就等着本宫穿上时扎伤本宫吧!”
这女人怎么还越来越不讲道理呢?
南宫雪仔细打量着对面的皇后,忽然冲一旁的宫女招了招手。
“叫人拿把剪刀来。”
“这……”宫女模样有些犹疑,南宫雪气定神闲道,“皇后怀疑这衣服里藏满了银针,当然好好证明一番。若是这衣服里真藏了东西,经手这衣服的人都逃不了。”
被南宫雪这么一说,丫鬟打了个激灵,也顾不得老嬷嬷对她使的眼色,转身脚步匆匆地就去寻了把剪刀递给南宫雪。
“娘娘,您可看好了。”
南宫雪拎着手中泛着寒光的剪刀,当着皇后的面,三下五除二就将这衣服剪的七零八落,每当一片布落在地上,皇后的脸色也会跟着越发难看。
好好的一件衣服,南宫雪没用什么功夫就成了一堆废布,除了起初被人别再领口的几根银针外,剩下的地方完好无损。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了你的罪名?”
皇后语气阴寒,“你谋害本宫乃是不争的事实,来人,将太子妃……”
“皇后娘娘急什么。”南宫雪似有若无地抚了一下发间带着的金簪,那是太后所赐,也曾当着众人的面说,但凡是遇见此簪,就如同她本人亲临,光是看在这金簪的面子上,皇后也拿她没办法。
“想必是绣娘在缝制衣服时,无心将银针落在上面,在搬运时又不小心让它落在领口处,好在皇后慧眼,将那银针挑出来,才以免弄伤皇后,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南宫雪不经意地弹了弹自己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淡。
“若是皇后执意将此事闹大,那儿臣也只能请太后父皇来此评,儿臣一番孝心,却因为绣娘的小错令皇后如此大动肝火,是不是这孝心用错了地方,也本不该对母后呈现孝心呢?”
“你!”纵使早知道南宫雪有一张伶牙俐齿,在南宫雪这么说时,皇后还是动了肝火,眉头一瞪就要起身,又被老嬷嬷及时按下。
“太子妃这话说的可有失偏重。”
摁住皇后,老嬷嬷转过身面无表情。
“如果这银针真的与太子妃无关系,真是那绣娘所为,那还请太子妃将那绣娘送来,说不准是什么心怀不轨的的刺客,想挑拨太子妃与皇后的关系,还请将人送到未央宫,以便我们惩治。”
“皇后娘娘不知这绣娘是谁吗?”南宫雪听到这有些惊讶,“这绣娘是当初随皇后一起入宫的随身丫鬟,听说犯了些错就被贬去做绣娘,儿臣想着她以前跟了母后那么久,应当了解您的喜好,特地将叫人将这位绣娘请来。”
南宫雪的寥寥数语,令皇后愣在原地,关于过往的种种记忆也在脑海中接踵而来,令她面色有些难看,抓紧把手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种事情南宫雪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她刚入宫的确带了几名丫鬟,后宫争宠难免会涉及权谋之事,那丫鬟为了帮她顶罪,自愿被贬为绣娘。
虽说这些年来也得了她不少暗地里的照顾,可终究比不上寻常嬷嬷那般德高望重,皇后没想到南宫雪竟然找到她的老相识,为什么此事她却不知道?
皇后的目光立即落在身旁的老嬷嬷身上,老嬷嬷也因为南宫雪的话慌了一下神,很快便反应过来。
“不管那人是谁,既然犯了这种差错,就定要受罚,还放太子妃切勿以此为理由,将那人护在身后。”
“那儿臣斗胆问一句,不知母后打算如何惩治?”
南宫雪语意亲切,眸中带而潋滟,如同乘着一汪春水,而皇后向来厌恶南宫雪的眼神,眉头一紧,不悦道:“自然是严刑。”
“这么做有些不妥吧?”南宫雪担忧到,“母后刚刚怀了龙子,眼下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母后身上,若是母后因为什么事对绣娘发难,传出去,只会让别人觉得母后心眼小,肚量小,如果光是名声上有所折损也就罢了,只怕这里孩子……”
南宫雪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虽说带着笑,却莫名叫人感到一阵寒意。
“也积不到什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