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自嘲一笑，她当然想过真相被揭开时会残酷到让人难以置信，可她万分没想到，这真相的种种竟然如此不堪。
在得知这个秘密后的霜华，也经历过彷徨，尤其是当时的皇帝治国有方，让百姓安居乐业，更无法说出秘密，让当时的无上皇堕入神坛。
可她又不想违背朝懿的嘱咐，终于在乾皇继任后，她找到机会，借由程宰言重记古籍，把做了假的古籍交到他手中。
当时霜华相信，以程宰言的聪慧，一定能发现此事的不对之处。
事实也如同霜华想的那般，程宰言很快就发现异常，并且找到自己的好友商谈，也就是当初的夏尚书以及贺云朝。
只是事情被捅出，还和夏尚书以及贺云朝有关。
当初在得知此事后，贺云朝第一个提出一定要按下不动，并且怀疑程宰言是不是猜错了什么，可是在看过古籍后，三名鸿鹄大臣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那时夏尚书为求自保，拼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情，也不要拖他下水。
贺云朝虽说有勇有谋，也不想冒险，同时劝程宰言对于此事避而不谈，只要当今天下安稳便足够，就连程载言自己也开始动摇。
只是这件事情不知怎么还是被捅了出去，也让乾皇知晓，并且在宫中发了顿脾气，并且将得知此事的太监宫女被抹杀。
次日，乾皇便秘密传召当时幽玄门的掌令主，也就是南宫雪的师傅。
剩下的一切更像是霜华的猜测，她在知晓此事已经被掀出来后，便知道有朝一日，一定会查到她的头上，便找了个机会金蝉脱壳，从那宫中离开，从此以姓埋名，就是为了躲避乾皇的追杀。
而她这一躲，也是数十年。
这么说的话，当初所谓的德妃，还有皇后以及那惠妃在背后的密谋，或许都是乾皇在背后授意。
而惠妃当初在教唆皇后，以后宫之斗名义牵连到程宰言时，估计已经做好了戏码，就算未来的事情被掀开，大家也只会怀疑是皇后因后宫之争，所以不惜陷害德妃一家。
到那时，无论是惠妃还是如今的乾皇，都会被择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南宫雪忽然遍体生寒，这所谓的后宫本就是一汪深泉，的让人看不清楚，现在却发现这深泉的尽头，竟然被一只大手将其握在手中，把玩的手便是乾皇。
南宫雪脑海中再次闪过乾皇的面孔，心中越发觉得胆寒。
当时的乾皇，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冷眼旁观这一切，甚至出手布下如此可怕的局。
那时，乾皇是不是也已经想过这些事情被掀出来后，这些该如何收场？
所谓的老臣，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为了掩盖乾皇的血统，为了维持他这帝皇的尊严，才做出来的种种好戏。
而那些带着血肉的尸体，不过是他皇位上的垫脚石。
察觉到这一点的南宫雪喉咙越发干痛，脑袋里就像有无数小人在不停的争吵咆哮，他们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在指责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出去代替幽玄门求的宁墨辰的原谅。
毕竟，当时选择助纣为虐，帮助乾皇的人正是她的师傅。
像是终于想通什么，南宫雪有些慌乱地冲了出去，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将门猛地一推，就见宁墨辰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你跟我进来。”南宫雪抿了抿嘴，也来不及多做解释，一把将宁墨辰扯进门中。
拉着宁墨辰的双臂，南宫雪目光在他身上凝视许久，忽然如同泄了口气般，虚弱道：“对不起，我并不知晓过往竟然是这样，我也不知原来当时将证据放进程家的竟然是……”
“现在不是还没有确定吗？”宁墨辰忽然开口，语气平静的惊人，
南宫雪明知对方在盯着自己，却仍没有抬头望向他的勇气。
她一直在喊着要帮宁墨辰讨回公道，要帮他找回真相，可是当自己发现那真相竟然与恩师有关时，所有的底气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让她越来越不敢跟宁墨辰对视，生怕会看到那双带着责怪的眼睛。
从来没有一刻，南宫雪比现在还要更加绝望，仿佛她所有的底气在宁墨辰面前都已经消失，心中只剩下无限的自责以及彷徨。
“雪儿，现在先不要多想，霜华在信里写的也只能给我们指引一个方向。”
叹口气后，宁墨辰伸出手扣住南宫雪的肩膀，声音平稳，目光凝固成一阵浓的化不开的雾，尽数落在南宫雪身上。
当时南宫雪手中的那些信纸，宁墨辰也看了一遍，也明白南宫雪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事情与幽玄门有关，这一点宁墨辰不是没有察觉，甚至在更早之前，他早就做过这种猜测。
幽玄门的任务向来是保护盛瑄朝，而乾皇对于幽玄门的态度，又恭敬到令他觉得奇怪。
他与乾皇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太清楚对方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是处于上位者的优越感，让乾皇想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掌握在手中。
权势，女人，大臣，民生……一切的一切都必须抓到手里，才能令他安心。
如今名声浩大并且极为神秘的幽玄门，能够在乾皇的默许下一日比一日壮大，这本就令他觉得奇怪。
直到现在，宁墨辰才像是找到一个算是合理的答案。
刚才在门外时，宁墨辰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许多，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他与南宫雪划清界限关系，没有如今这般亲密，有些事情或许不会发生。
可是每当想起南宫雪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时，心底的那些笃定也会随之消散，更是让他忍不住自嘲。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一直坚定的信念便是报仇，为程家讨回公道，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一切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有关时，竟然也会让他开始犹豫。
思绪有些放空的宁墨辰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一低头，才发现面前的女人肩膀正在不停抖动，等他抬起南宫雪下巴时，才发现那张令他心中挂念不已的面庞上，已经挂满了泪珠。